他抬头看我,却莫名多了些我看不清的情绪。我只当是他这几日奔波来去劳累了,便叫芸儿去拿薄荷脑油来,想着一会儿涂在手上替他按按太阳穴。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我被他盯得羞了,又笑道:“这才几个时辰不见,怎么这样盯着我看,我脸上是有甚么东西吗?”他不说话,只是叹了一口气。芸儿这时已经拿了薄荷脑油来,我教她放下去忙其他的事情,又用手蘸了薄荷脑油,到他身边去,手轻轻按着时柔声问他:“今日可是遇着甚么烦心事了吗?”他不说话,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过了冗长一段时间,方才开口问我:“你说,若是真爱一个人,是不是该护她安好,不叫她尝着人世是非呢。”
我这才明白,大约他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却又担心说出来对我不好,方才如此犹豫不决。我轻轻地给他按着,语气很是淡然道:“原来读白居易的《长恨歌》时候读到一句诗,叫‘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顿了一顿又道:“我那时候读杨玉环和李隆基的爱情,虽然觉得凄然,可杨玉环的勇气依旧教我钦佩,无论她是马嵬坡芳魂一缕也好,远渡东洋也罢,她至死没有辜负那个宠了她一生的男人。”他抬头看我,眼里有荧荧星火,我到他身前,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我想着,身为女子,能被人护着宠着必然是好,可也不能失了骨气,若是爱的人遇着不好的事,也该与之并肩。”
他脸上终于有了一点释然的神色,拉起我的手,把我拉到他怀里,道:“你的这一番说法倒叫我觉得新奇,我早该知晓,你虽然外表看着柔姌,内里却有铮铮傲骨。”
我朝他怀里依偎过去,笑道:“我这不过都是些小女子的心思罢了。”又低头搅着自己前面留着的青丝玩儿,他低头看着我,又问:“那怎么才不算是小女子的心思?”
我放开手中的发丝,抬头正对上他的眸子,一字一顿道:“小女子一心只是想着自己的枕边人好,其他的,都顾不得了。”
他看我这样,也笑了出来。我忙道:“说了这会儿子,可算是让你笑了。”又故意做气喘吁吁地样子,娇喘几声,又盈盈一拜,方才道:“可真是要累死了。”
他揽我在怀中,思虑良久,方才说:“灵儿,你晓得我是谁吗?”
我晓得他终究是要告诉我了,又想也许他这样久不告诉我,定然是一心为了我好。如今到了节骨眼,他一定有了为难的事。
而我,却是最不愿意让他为难的。
我将身子轻轻依向他,低声道:“你想说了吗?”
他点了点头,温润的嗓音响起来:“灵儿,你知晓当今皇室贵胄的姓,也是苏吗?”我听了他的话,心下暗暗一惊,虽然我早早猜到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平凡公子。可看他一贯闲云野鹤的样子,却也只是猜他出身官宦人家罢了,可如今,他的话,分明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