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温和濡润却又秋风四伏的夜,平素看来是怎样夺目摄魄的舒适。可如今到了这样的境地,却只余寒意沁上手足,略显单薄的衣裳仿佛已不足以教我取暖,连带着御花园中的花香,都不那样好了。
身前远远传来他靠近的声音,将我一把拉进怀中,将这样的清寒驱出我的身体,继而裹住栀子清香。我不晓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至少,我应该相信他。
他的呼吸,他的体温,就这样将我拥在怀里。
片刻的静寂,那是真真正正的静,仿佛御花园中不曾有过我们这两个人,只有百花竞相开放,共赏月光。
他的嗓音青涩而温润,仿佛从远古而来,“灵儿——”他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我将食指压在他的唇,继而摇了摇头,眼睛里盛了如水月华,抬头看他道:“你什么都不必与我说,我信你,仿佛信我自己一般。”
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砰砰的厉害,栀子甜香幽幽袭入鼻尖,我晓得,只要我一抬头,便是他的眉眼。有悠长的叹息,他熟练地将我的手裹在手心,抛出一丝温柔的嗓音,道:“手心这样凉,今晚,是不是吓着了?”
这样熟悉而寻常的亲昵,教我总觉得还是在往日,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喉咙口泛出一丝哽咽来,鼻尖也被酸意堵塞,心里却是开心的,他依旧是,我的苏子珩啊。
一丝笑意含在口中,抬头对上他的殷殷目光,声音极轻极轻道:“灵儿不怕,无论如何,我都不是自己一个人。”顿了顿又瞧着他笑,口中道:“更何况,除了灵儿自己想不开,可再没有什么可以将我的小命拿走了。”
他闻言忍不住也笑了,刮了刮我的鼻子道:“这样的时日,也只有你这般的性子,还敢这样玩笑。”我微微唏嘘道:“人生苦短,高兴与不高兴都是一日,何苦为难自己,还要连带着为难你。”
他的怀抱又紧了些,像是要将我融入骨血,口中道:“只要父皇圣旨未下,事情便还有转圜的余地,”又看了我定定道:“即便父皇下了旨意,我也——”我在他怀中轻轻挣扎了一下,粉面微怒道:“即便是皇上下了旨意,你也千万要保全自己。”
身子在他的怀中微凉,眼里却有盈盈的光,不晓得是否该将事情全盘托付于他。“子珩——”,我唤他。
“嗯?”他低头,背面映着雪白月光,仿佛整个人都在月色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