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令人窒息的疼痛。
没有任何的来由,文山企图从睡梦中醒来。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呼吸杂乱无章,加上七零八落的心跳,他迫切的想要清醒过来,好从这种痛苦中摆脱。
忍耐,还要再忍耐一会,还要再坚持一会。
他已经可以睁开眼睛了,他已经可以看到自己的枕头上的花纹——那上面覆盖着一层细而短的白色棉毛。
他想把自己的身体翻转过来,这样的话应该就能清醒,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多么希望现在能有一个外人拍一拍他,或者,
能够看到他细微摆动的手臂。
疼痛正在加剧,他拼尽全力想喊出声音,却只能听到“嗬嗬”的喘气声。
就像是濒死的畜生从喉管中挤出来的声音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
文山猛然从床上坐起,被水洗过一般的T恤紧紧黏在身上,把他压得直不起腰,他茫然的抹了抹额头,汗水从指缝中溢落。
他咽了口唾沫,艰难的将喉咙润湿,然后伸手向床边够水杯。
手上传来的重量告诉他里面没有任何液体,他艰难起身向客厅走去。
脱下T恤,还算精壮的上身随着窗外微弱的光芒逐渐显现,他满足的灌下一大杯水,然后坐在地上。
这种虚弱的感觉在最近一周几乎每天出现,他看向窗外,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大面积的黑暗和隐隐的凉风让他有点从刚才的状态中缓和过来。
他掏出手机,和工作上的上级发了一条消息,说明了自己的情况,然后提出了请假的要求。
时间是凌晨两点,应该不会立即收到回复。
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分量,文山接着和自己配合默契的工作伙伴发了另一条消息,让他有所准备。
是压力太大了吗?
文山回忆起最近的情况。
他的生活一向规律,不吸烟少饮酒,饮食也偏清淡,虽然说不上二十四小时都精力充沛,但工作上的状态一直保持的很好。
是生病了吗?
文山摩挲了一下头发。
恐怕要独自一人去医院检查了。
文山摇摇头,用冷水洗了下脸,重新躺到床上,逐渐睡过去。
……
……
睁眼一片黑暗。
文山以为还在夜晚,翻了个身。
文山突然坐起来,他听到外面有各种交通工具的声音——这不可能在夜晚出现。
剧烈的动作让刚刚睡醒的心脏疯狂的跳动起来。
他揉了揉眼睛,还是一片黑暗。
我瞎了?
文山摸着身后的床板,把脸慢慢贴过去。
毫无变动的黑暗。
文山颤抖着打开床头边的灯。
令人绝望地黑暗。
文山在黑暗中静坐,他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温度在逐渐升高,,蝉鸣声越来越大,文山干脆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刺眼的光线直直的刺进自己眼中的黑暗。
文山捂住脸,差点流出眼泪。
他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如此长的一段时间里失去视力,只是什么都比不上失而复得的喜悦。
文山拿手机点了一顿丰盛的外卖,然后走向洗手间,他想看一看自己的眼睛是怎么一回事。
镜子里的男人用各种姿势翻着自己的眼皮,然后用各种角度一遍又一遍仔细观察着自己的眼球,最后得出没发现什么的结论。
……
“糖尿病病史?”
文山摇摇头。
“血压过高?”
文山又摇摇头。
“长期面对电脑?夜晚也看手机?”
文山继续摇头。
对面的医生皱眉看着文山的病例,好像上面那十几个字中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真相,他提了提老花镜,然后说道:
“回去好好休息,年轻人工作不要太拼命,你的情况应该是眼球忽然充血导致的短暂失明,检查结果没有什么问题,回去好好休息,好吧?”
虽然老医生这段话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区别,但出于礼貌,文山点点头,道谢离开。
裤子口袋里传来震动,文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接通。
“去检查了吗?”
“嗯,医生说可能是压力大了点。”
“没有什么其他问题吧?”
那头的人停顿了一下,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有点不妥,爽朗的笑了笑。
“瞧我这句话说的,可不是想你有什么问题。”
文山笑着应答,顺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
“那你好好休息,我这里离不开你的。”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