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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妯娌之间

宁儿选择了春生。她最终还是向生活妥协了。虽然大家都觉得有些惋惜,但这世上的事,哪有两全齐美的呢?

宝琴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很不能理解。她觉得宁儿完全没有必要嫁给那个瘸子!不就是做个城里人吗?有那么重要吗?说实话,她从来不觉得做个城里人有多么了不起。

自从包产到户以来,她和金福种了好几亩地,每天都忙不过来。连自留地里也种上了黄瓜,西红柿,茄子,豆角。一家人终于能吃饱肚子了,偶尔还能吃一顿白面馍馍,擀一次葱油面。连那丑孩子,也成天端着个小碗,奶声奶气地喊道:“熟葱花,吃面面!”

宝琴的脸上渐渐地有了红润。若不是农忙的季节,金福也会跟着村里的年轻人一块去城里的工地上打零工。这样每天就可以多赚一块钱。

宝琴心劲儿也特别大,她开始和村里的妇女一块,吃过饭就扛着锄头去田间劳动。眼下玉米地、豆子地里杂草丛生,再不锄就要长疯了,就要把庄稼都吃掉了。

毒辣的太阳将她的脸晒得黝黑,看上去反倒比以前更健康了。她不再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她像所有的劳动妇女一样,在农村这片广阔的天地里,挥洒着热血和汗水。

那金昌刚结了婚,小媳妇儿就闹着要分家。穷家薄业,有啥好分的,她就那么着急!四间草房去年冬天金福全部翻新了的,累得手脖子都肿了。兄弟每人两间,中间砌一道矮墙,这家就算一分为二了。

也没什么家当,几个瓦罐,几个盆。一家分了俩,分给宝琴的两个面瓮子还是破的,不过都已经被路老汉巧妙地修补好了。宝琴也就没吱声。

唯一的一张八仙桌给了金昌,因为金福是木匠,缺什么可以自己做。宝琴心里不免嘀咕:金昌结婚的时候,那大衣柜还是金福给做的呢!

但是想归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路老汉一大把年纪了,她不想让他为难。

那小媳妇儿厉害得很,不管怎样作为刚过门的媳妇儿,最起码的礼貌和矜持总要有吧?可她没有!她就像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随意地撒泼。

那天,丑孩子又在哭闹了,吵醒了正在睡午觉的小媳妇儿。只见她气恘恘地从屋里冲出来,手指着那丑孩子骂道:“你说你娘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你这赔钱货!一天到晚地嚎,你嚎个丧啊!”

这话说得就有点不中听了。先不说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宝琴和金福当时不在场,但还有路老汉在呢!果然,那路老汉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他二话不说,抱起丑孩子就出了门。

说起这金昌媳妇儿,那路老汉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当初只因家里穷,想着只要人家姑娘不嫌弃自己就不错了。所以也没有考虑得很周全。早知道她是这副德性,还不如让金昌打光棍哩。

当然这也就是说说气话。金昌倒是一天到晚乐乐呵呵的。他就是这样的性格,脑袋不想事,而且容易满足。他觉得有媳妇儿当然比打光棍强!

虽然她说话刻薄,又喜欢耍小性子,但是他都通通包容了她。每次只要她闹出个什么景儿,他就跟在后面一个劲儿地给大伙赔不是。大家觉得金昌好可怜,当然也有说他没用的,硬是让那小媳妇儿给拿住了。

宝琴也是,看在金昌的面子上,并不与那小媳妇儿一般见识。无论她怎样不讲理,站在院子里指桑骂槐,宝琴出来进去该干啥干啥权当没有听见!这一点让路老汉刮目相看!他觉得宝琴才是通情达理的。

本以为分了家,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应该能过几天太平的日子了吧。可宝琴还是想得太简单了。那小媳妇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加上有人在背后挑唆,她是三天两头找宝琴的麻烦,搅得家里鸡犬不宁,逼得金昌就差点给她跪下了。

好像什么时候村子里都不缺这样的人,她们吃饱饭没事就喜欢嚼舌根,这已经构成了农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道景。

住在隔壁的五嫂就是这样的一个典型。人长得五大三粗,脸盘也比别人的大一圈,三角眼,吊梢眉。屁股向外翘得老高,上面可以放个茶碗。她走路的样子特别滑稽,像一只呆头笨脑的鸭子。

宝琴刚来的时候,她就找借口天天来串门,说东家长西家短,让宝琴不胜其烦。说实话,她非常讨厌这种背后地里说三道四的行为,可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嫂子,她也不好说什么。

有一回恰好被丑孩子的干娘撞见,这干娘的嘴可比这五嫂厉害多了!于是,她毫不客气地教训起那老五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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