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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猪肉殇

自从有了弟弟以后,丑孩子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总让爷爷背着抱着了。在父母忙着干活的时候,照顾弟弟的任务就落在了爷爷的身上。

丑孩子也一天天长大了。即使没有爷爷带着,自己也懂得满村子跑了。

丑孩子馋肉。那时候,家里一年到头见不着一点荤腥。哪个小孩不爱吃肉呢?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秤上二两肉,剁一棵大白菜,包一顿饺子给全家解解馋。

路老汉心疼丑孩子,可是也没有办法。若是遇上村里谁家办酒席,他就会主动去给人家帮忙。主家则会做一锅猪肉炖粉条答谢他们。肉是极少的,大部分都是粉条和白菜。

路老汉每次都把自己那一份端回来,仔细地挑出两片薄薄的肉,塞进丑孩子的嘴里。肉可真香啊!比那萝卜白菜好吃多了!丑孩子舍不得一口吞下去,嚼了又嚼,越嚼越香,忍不住咂起了嘴。望着丑孩子的馋样,路老汉慈爱地笑了。

若是搁以前,依他的性格,这样的事是不屑去做的。他要强,又爱面子。宁愿饿死也不会为了一口吃的去看人脸色。但眼下为了丑孩子能吃上一口肉,别的他倒不在意了。

丑孩子年纪虽小,却也懂得爷爷是真心疼爱她,因此对爷爷也是极为孝顺。路老汉往院里一蹲,她立刻就搬了一张小板凳出来。爷爷坐下以后,她就伸出小拳头给爷爷捶背。若是夏天的话,她还会拿一把蒲扇,站在爷爷的背后帮他扇凉,用自己的小手帮爷爷抓痒痒。祖孙两人感情特别好。

路老汉并没有因为有了菲弟而冷落了丑孩子。对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曾经他也不喜欢她。可是这娃娃很聪明,特别贴心,就像自己的小棉袄。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这路老汉也有一个女儿,对自己也十分孝顺。可是必竟已经嫁人了,也不能经常回来。听说那姑爷已经调到市里工作了,看来前途无量啊!想到自己的闺女能跟着过上好日子,路老汉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按说,小杰和英杰也是他的亲孙子,他对他们的态度却比较冷淡。那还不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奇葩的娘!路老汉是一百个看她不顺眼。看见她就来气!平时连话都懒得说!于是恨屋及乌,又怎会亲热她的孩子?

别的孙子也都长大了。听说老三的大儿子快要结婚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快二十年了。这二十年,他错失了很多和老三相处的时光。包括他那几个孩子他也没怎么亲热过。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些后悔。难道是自己错了吗?老三跟那翠湖不是过得好好的?想想自己真是一个混账老头!

他现在就拿丑孩子和菲弟当成自己的宝贝疙瘩。心疼得不得了。连宝琴都觉得他太宠着那俩孩子。尤其是那丑丫头,当初路老汉那么嫌弃她,连名字都不给好好取,可现在呢?真是当成心肝肝,肺叶叶一样!

那丑孩子本来就不是个省心的。仗着爷爷对她的宠爱,那脾气也大得很。在五娘和小婶的现场教育下,她竟然还学会了飙脏话骂人。

每次她在院子哭,宝琴气得没有办法,那五娘在隔壁听见了,就开始煽风点火:

“我看就是揍得轻了!打!往死里打!看她个小丫头片子还敢翻嘴!”

“有本事你来呀!你过来打呀!我还怕你个母老虎!”

那丑孩子回骂她五娘的话,顿时让路老汉忍俊不禁!这口气,这神态,跟那小媳妇儿像神了!

宝琴却笑不出来,她觉得这好好的孩子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十足一个小泼妇!真是让人头疼!

丑孩子不仅仅骂五娘,谁把她惹急了,她都破口大骂。她本来就是个伶牙俐齿的,两岁的时候说话就十分利索了。

因为村里的王大夫给她打过一回预防针,这可把她惹恼了!以后每次王大夫从门口经过,只要被她瞧见,必追着人家骂个狗血淋头。

宝琴和金福都很敬重那王大夫,所以每次都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于是慌忙跑出去捂住那丑孩子的嘴,强行将她从门口拖回来。那丑孩子挣脱不得,气得直挺挺地躺地上,口吐白沫翻白眼儿,把一家子吓得够呛。

最可怜的还是那王大夫,想到自己软弱了一辈子,处处忍气吞声,眼下竟然被一个三岁小孩欺负!吓得他每次都只能绕道而走。你说可恶不可恶?

宝琴和金福也很无奈,这孩子就是个死牛脾气,软硬不吃!有什么办法?于是,整个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丑孩子是个小泼皮。大人提起她来,没有不摇头叹气的。

小芙和小铃子非常喜欢这丑孩子,没事的时候就抱着她满到处跑。小芙已经不读书了,现在跟着那徐裁缝学做衣服。听说她学得特别快。小铃子也上小学了,她爹给她取了一个特别好听的名字:“铃兰。”

丑孩子也很喜欢这两个姐姐。觉得她俩不仅长得好看,而且说话也好听,还都会讲故事。最重要的是,还非常非常爱她。

有人爱就有人讨厌。村里有个人就很讨厌丑孩子。他就是那钱大麻子,不,钱医生的丈夫——小屠夫。因为丑孩子不喜欢钱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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