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响雷,天空下起细雨。
来自太平洋的暖锋,吹拂沿海,深入内陆,带来连绵不断的降雨,这是江南特有的梅雨天气。
变天了,按圆圆父亲的说法,一场春雨一场暖,往后日子就会好起来。
人类的日子好不好,不知道,但被恐怖直立猿统治了百万年的地球生命,即将迎来自寒武纪后,从未有过的好日子。
降雨绵绵吹散雾气,卷着神秘冷流,润物细无声,地球母亲的**,正哺喂世间万物。
都市高楼林立,混凝土与沥青铺盖的地表上,倔强的野草使劲从缝隙里钻出,高耸起伏,数小时内便占领街角旮沓。
城市外的荒郊,平常本就野草横生,此刻更是生机盎然,无数植物争先恐后占据栖息空间,野蛮生长。
时至正午,雨林已包围城市,形成一座座钢铁孤岛。即便是在城市,细菌、黏菌、真菌也不曾停下脚步,飞速腐噬人类创造的文明痕迹。高楼大厦,脆弱不堪,转瞬化为破旧遗迹,长满青苔菌落。
不仅是城市,人类也同样被隔离。
密林中藏着不可预知危险,而这种危险,早在百万年前的人猿时代,就被写进基因当中,所以人类祖先选择直立,站得高看得远。
当城市道路上,野草丛生长至头顶,遮蔽视野,这种刻在基因里的深层次恐惧,被逐渐唤醒。
不怕死的人,冒险走入其中,没过多久,随着一阵窸窣响动,留下一声惨叫。他死的理所应当,自人类进入社会以来,逐渐脱离自然选择,手无缚鸡之力。
先祖能够闻风辨物,见印知兽,而现代人类,会对着手机电脑,敲击键盘。
看些荒野求生,便自以为天下无敌,成为求生大师,殊不知当社会这层保护,被野性撕裂,人类是否还有勇气,面对蛮荒自然。
建立社会隔绝危险,保护自身同时,也失去求生能力,人类和被圈养的猪猡无异,更别说人性背后的自私愚昧,无数次将种族推向灭绝边缘。
得益于刘余庆的提前扩张,乾城外的荒郊,被柳树根系占领,吸收地底溢出的冷流,使得地表异化程度极低。城市内部除了变异的野猫野狗,伺机捕杀人类,躲在房内并无危险。
然而这种安逸也只是暂时的,变异的洪流势不可挡,刘余庆在维护自身利益的同时,留给乾城百姓短暂喘息机会。
只是这种机会,如果人类不把握住,日后会跌的更惨。
今天医院,出奇安静。
往日的病人十不存一,多数死在细菌感染中,面对发疯的微生物,身体虚弱且带有伤病的人类,免疫系统脆弱不堪。
死人,大面积的尸体,堆砌停车场,形成尸山。柳叶刀带着兄弟,搬运尸体,防化服里的三人,汗流浃背。
“死了多少。”
回到隔离间,柳叶刀脱下防化服,难得的问韩阳要了支烟,默默抽起来。
周茹看着名单,心情沉重。
“二百零六,还有一百三十的重症,坚持不到晚上。”
医院总共也就四百五十个床位,这几天一直处于爆满,现在好了,几乎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