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萧冕的爷爷也还在,爷爷知道后就会把他爹打一顿,然后安慰他,小冕不哭啊,下次你爹要是再敢打你,就喊爷爷,看爷爷不打死他。
混账东西,这家里谁说了算心里没个数吗,敢打我的宝贝孙子,是以为我抡不动那根旧铁藤条了?
然后老爷子就会拉着萧冕的手,亲自带着爬到千峰塔顶,爷孙俩一起吹夜风看星星,爷爷还会跟他说起以前的事,说自己当年可是出了名的俊小伙,不但迷得他奶奶不要不要的,陵天城以及附近的几座大城,但凡说得上名的大家小姐,都想要跟他攀亲。
还说他曾经一人独闯大荒三万里,捣过三十几头大凶兽的窝,最危险的时候被一百多头凶兽异种追杀,结果他也就是挨了七八爪子,吐了十几口血而已,胳膊腿儿什么的,可都还全乎着。
这等行径,那可真称得上是大英雄,大豪杰,了不得!
萧冕那时候那么小,哪里知道这里面有几分真事几分吹嘘,总之是十分崇拜,觉得爷爷就是天底下第一号大英雄。
爷爷说多了自己的当年勇,偶尔也会觉得没劲,就会跟他说点其他的事,比如眼前的陵天城为什么叫陵天城,屁股下的千峰塔又为什么叫千峰塔。
萧冕那时候也就是听着玩,有爷爷在,爷爷后面还有那个可恶的爹在,轮得着他来操心这些有的没的?
“原来还是得靠我啊……”萧冕轻轻笑道。
刚才俯瞰陵天城,所有显露的隐藏的,他都已心中有数。
但他现在才懒得管,还是先应付了屋里的那头磨人小凶兽再说。
但有一件事他不得不管。
萧冕抬头望天,天上明月像个大银盘,又圆又亮,带着几分飘渺清冷,远离人间。
“借用一下呗?”
“不回答?那我就当你默许了哈。”
旋即萧冕一探手,天上的明月就落了下来,照得整个人间一片清澈澄净。
不过萧冕的人间不大,暂时只有身前小小的一个萧府大院。
“咦,老三,我的几处老伤,怎么好像突然好了?”
“二哥,我损毁的道基,好像也在恢复。”
“啊,你也是吗?我的也快恢复了!”
大院东边的一处老宅子里,还没睡的二爷爷、三爷爷面面相觑。
……
大院西边,白发苍颜的姑奶奶正在油灯下缝一件小衣裳,突然她眉头微皱,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
一会儿后,她来到了古旧的梳妆镜前,看着镜里一头雪白正在慢慢变青,不由得怔怔出神。
……
族长大院西厢房里,齐镜寰披衣下床,点着灯笼出了房间。
先去小君临修炼的密室外看了看,又去正房边上听了片刻,然后返回自己的屋子。
当她来到门前,刚要推门进去的时候,不经意看了一眼空中的月亮,感觉今晚的明月比往日要亮许多。
倏地,她温婉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丝愕然。
破境了?
困扰了自己两年的大道关隘,就这么跨过去了?
……
新造的小池塘里,一只三足金蟾偷偷从荷叶里探出了头,对着天空一顿狂吸,鬼精鬼精的。
……
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瘦姑娘,独自坐在一处屋顶上喝酒。
忽然她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然后继续喝酒,没有发现葫芦里已盛满了月光。
……
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打着赤膊在庭中练拳。
小小年纪,拳法却十分狂野凶悍,虎虎生风,像是一头人形凶兽。
他练拳到酣处,出拳如龙,身形似火,却不知自己已披上了一层月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