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奎刚要开口,给她男人点面子,巧云又开腔:“许思全拉鱼籽,八成在烟滨市拉的!这个错不了,瞒别人瞒不了我!”
不听则已,一听此信,噌!王奎眼里窜起火苗,斗鸡般昂起头!同时被巧云引人入胜、玲珑玉香的面容所倾倒,他佯装稳神,心里却急不可耐地:“你怎么知道?”
“我给你问了,问了財子他爹!”
是的,財子他爹在街上露了丁点缝。
王奎有力地端起茶杯,痛饮几口,有情有义盯着巧云:鹅蛋脸,白馥馥;柳叶细眉下,丹凤眼闪着清澈的水波;三分乞求更衬七分楚楚,梨花带雨,俊俏撩人!
王奎试图闭合的心扉悄然洞开。
张花端水来,丈夫才缓过神。他有点鄙夷,瞟一眼正盯电视看的国子,心里妒忌,暗忖,好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有句话怎么说着,巧妻常伴拙夫眠,艳福不浅呀!毕竟是王奎,眼眸一动,说:“明天来组里吧,好好干,咱决不熊人家一头!”
王奎比国子大五六岁,脸面周正,平头乌发,挑眉电眼,目转情闪,个头中等,墩实机灵。表面嘻哈,暗地使狠,不干则以,干就斩劲果决,绝不婆婆妈妈拖泥带水。
他是村里继许思全第二个挑头干水产加工的。之前,饭前茶后一个人常东溜西转,也去许思全组里说东道西,没事也打扑克下棋,从进货卖货的喜笑怒骂,从劳碌透出快乐的表情,以及不断添置的家什中,他摸到了一些诀窍。
从此他改变了人生观。从以前精耕细作的农田里走出来,庄稼伺弄上变得浅耕粗种,仅仅把握地墒下种,施肥,再等着收就行了。至于以前把握节气,细整慢抹,现在连影都没有了。
第一步去村支部申请要块地,不等讲完,村里已拍板同意。每亩地要交村四百元。王奎吐下舌头。四百一亩,当时是天价,一个壮汉劳力,一年也只能挣一二百元钱,这四百元顶多少价值呀。
王奎撺掇几个志投意合的庄稼汉,本钱多的出两千元,少的一千元。
他们往村里一交完钱,刚出村支部的屋子,王奎他们便抄起斧头,奔向村子外围的河岸。多年长成的树木,村里人生下来记事就看到的沿河蜿蜒的林子,可惨了!
随着斧头的起落,锯子的啮齿,一棵棵的树干倒下,沉重的树冠又砸向另一棵。树哭,流下汁液;人笑,把枝枝杈杈削去,车拉人拖,奔向水产加工场地,用它打成架子,扯上绳子、铁丝,铺上网子,在上面晒海货,在上面祈求钞票。
林子绿减翠衰,裸露残枝断桠。从此花柳繁华,鱼鸟昆虫的温柔富贵乡残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