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扇公主说这番话时明显非常心虚,尤其那略微生锈的绣花针更是被她偷偷藏在指缝里。
白洪寿不疑有他,仔细叮嘱一番之后便继续埋头绘画,待他为捧珠龙女也绘出一套金红相间的飘飘仙裙之后,见铁扇公主非但没能缝制出观音的法袍、反而还被各色丝线缠得如同吐丝春蚕,他不禁满头黑线。
红着脸吐了吐舌头,铁扇公主低声道:“想是这些年小女子醉心炼气之术,荒废了女红之道,让公子见笑了。”
“无妨。”
察觉到铁扇公主连绣花针都不会拿,白洪寿也不点破,道:“不知公主今番找我有何要事?”
只顾着羞愧的铁扇公主并未注意到白洪寿已画好一身金线红云仙裙、美艳端庄的捧珠龙女,经白洪寿提醒,她想到此行正事,忙放下手中针线活,道:“公子,小女子想进宫参见父皇,又唯恐父皇不愿相见,故此想拜托国师随小女子一道进宫,看在公子的面子上,父皇想必会见小女子一面,只是不知公子是否方便?”
“这……”
白洪寿顿时犯难了。
凭他与铁扇公主的交情,他自然不忍拒绝,可是元宗皇帝生死未卜,宫中那位其实是玉漱公主假扮的,他若随铁扇公主入宫觐见,铁扇公主势必又会失望一场。
他倒不是没考虑过告诉铁扇公主实情,但先前玉漱公主逼迫他前往西海赴会时隐隐展现出了令他心神不宁的实力,这让他对傲来皇室隐藏势力之恐怖深信不疑。
以他对铁扇公主的了解,若铁扇公主知晓实情只怕会大闹皇宫,至那时更不好收场。
见白洪寿犹豫不决,铁扇公主不禁苦涩一笑,起身道:“公子既然有事不便随小女子进宫,小女子就不叨扰了……”
“公主且慢。”
白洪寿虽然千百个不愿意去宫中涉险,但临了却没能管住自己的嘴,道:“我也无甚要紧之事,这就陪公主进宫面圣。”
“公子……”
铁扇公主先是一怔,继而大喜道:“谢谢公子。”
随铁扇公主出门之后,白洪寿渐觉不安,暗道:“算算时辰,此刻玉漱公主应该正冒名元宗皇帝与文武百官早朝,未免遭遇那些文臣武将,从而惹下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是先尽量拖延一番,待散朝之后再进宫也稳妥些。”
一念及此,走在街头巷里的白洪寿索性对铁扇公主道:“公主,此时陛下应该还在上朝,不如你先陪我在城中找个手艺好的缝衣匠缝制新衣?”
铁扇公主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国手艺最好的缝衣匠并不在民间,而在宫里,正是那浣纱坊的坊主殷红衣。”
白洪寿诧异道:“殷红衣?公主说的莫非是心机老人座下的红衣女弟子?”
白洪寿曾不止一次打探过心机老人,自然知道那红衣姑娘也姓殷。
铁扇公主似有所感,长吁短叹地道:“正是那位时常去国师府找公子玩耍的红衣姑娘!公子有所不知,那姑娘原本只是街头卖身葬父的苦命人,小女子见她可怜,不但出资替她安葬老人,而且还让我母妃将她安排进宫,在浣纱坊谋了一件差事,之后又亲自出面牵线搭桥,让她拜了计心机为师。
“岂料前些年我母妃离奇失踪后,小女子也因莫须有的罪名入了狱,再出来时,那殷红衣和计心机见我没了依靠,纷纷避我不及,人情之冷暖、世态之炎凉不过如此。”
掩面擦掉夺眶而出的清泪,铁扇公主复又挤出一丝牵强笑脸道:“不过据小女子所知,那殷红衣隔三差五就拜访国师府,想必与公子私交不错,你若请她,她断无拒绝之理。”
“这个傻白甜又哪里知道计心机和殷红衣师徒已然投靠了玉漱公主?”
一念及此,白洪寿忍不住苦涩一笑,他虽已猜到铁扇公主提议去浣纱坊制衣其实是想借机通过殷红衣打听元妃的消息,却也不点破,依言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