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了吗?”沈初白问他。
冯柯点点头。
沈初白想了想,还是没问他去了哪儿,转而开口道:“上次和你说我这里有《无边浪潮》的原片,之前太忙了没能给你,现在片子正好拿回来了,放在我房间,你要不要看?”
冯柯端着水杯,冰冷的指尖渐渐浮上层暖意,他依旧点点头。
沈初白起身去了房间,冯柯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他家,而后抬头打量这里。
房子整体比他那儿大了很多,但因为家具较少,显得十分空旷。客厅旁边是一整片落地窗,半拉着窗帘。黑白灰的家装风格看着特别冷淡,但是到客厅这边,就透出满满的烟火气。沙发上堆着一些卡通抱枕,两块暖灰色的羊毛毯拢出了一个极其适合躺着的小角落。
茶几上,除了一些零散的书和纸质文件夹外,也放着花花绿绿的糖果和点心,冯柯还看到了不少自己喜欢的种类。
他挑出一块硬质糖果来含在嘴里,沈初白出来看见的就是冯柯鼓着一边脸颊的样子,柔软的黑发搭在头顶,一双桃花眼斜斜地望向他。
沈初白紧了紧手指,淡然地走到机器面前摆弄。
“电影挺长的,你要先吃点什么吗?我去给你做。”
冯柯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不想吃文思豆腐。”
沈初白笑着点点头,“好吧。”
而后也在长沙发上坐着,顺手还抱了一个皮卡丘的抱枕,毛毯也分给了冯柯一床。
大灯关闭后,只剩下大投屏露出了冷光。沈初白平常也会在这里看一些片子,因此对设备很是追求,除了播放器和屏幕,配套的音响设施也是往好了装。
电影开头,是一身迤逦的红裙,在灰黑的地面拖着,步履行走间,能看见白皙的裸足。
镜头往上,是纤细的腰肢,海藻般的长卷发下是大面积的白皙裸背。高挑的女郎提着高跟鞋缓缓地走着,偶尔有骑着摩托车的小青年飞驰而过时,吹着轻佻的口哨。
裙摆拖在地上,发出沙沙声响,不知道哪里有一场街头斗殴,打骂声混着女郎沙哑的歌声,她踩在泥坑里也毫不在意,依旧往前行,路灯透过层层树叶照在地上形成了一片破碎的光斑,铺满了前方的路。
镜头一转,是一块大的落地镜,镜中的女郎脚边是那身红裙,假发也一齐丢弃在地,旁边的衣架上挂着熨烫好的一整套白色西装,他看也没看,拿起置物架上的小提琴,深情地抚摸着琴身,而后毫不留情地挥着琴往镜子砸去。
镜面碎裂,片名缓缓浮现。
无边浪潮。
冯柯其实不太看电影,连冯安演的都看得少。他总觉得一部电影实在太长了,看起来费劲,稍不留神剧情就错过了。当然,他更加不怎么看电视剧,又臭又长还总有莫名其妙的剧情。
他的生活确实无趣。以前每天还会有固定的几个小时来练琴,现在除开日常的上课做饭喂猫,平日里就是看看书做做文字兼职赚外快。
但是沈初白演的片子确实都还不错。
比起之前他看的《无边浪潮》,沈初白这里的确实要丰满很多,之前很多觉得有些不太流畅的地方,现在看来也十分酣畅淋漓。
这部片子讲述了一个小提琴手从成长到毁灭的过程。齐烬出身在音乐世家,生活条件本就高于常人,从小表现出来的天赋又使得他被寄予厚望。他从小也十分努力,掌声与鲜花下,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慢慢发现周围的美好都是基于他这个“天才”身份伪造的假象。
儒雅的父亲是个骗婚的同性恋,母亲略有不满便对齐烬进行冷嘲热讽,后面甚至出了精神问题,深夜总是叫醒齐烬来练琴,稍有错音便用琴弓抽他,打完又会哭着道歉给他上药,而后便是长久的重复。
齐烬无法接受。
他想逃离这个家,可他发现只要他还是那个音乐天才,他的父母便永远不会放手。可是他是热爱小提琴的,他喜欢音乐,这可以抚慰他,是最后能够得到休憩的港湾。
白天,齐烬依旧是那个优雅的小提琴首席,夜晚,他便出没于各大红灯区,麻痹放纵自身。
他在深渊边缘游走,他沉迷于这种感觉。
可是,他爱上了一个人。一个男孩。
因为曾经撞见过父亲与男人在一起的丑事,他从心底里厌恶着父亲,可最终来,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齐烬在自我与外界的双重压力之下,逐渐地向深渊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