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话痨的他在这种时候话少的判若两人。
“她向来就不是好孩子。”贝托笑了,用长辈向别人介绍自己晚辈的口吻,“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话。”
阿蛮低头专心的烫茶具。
简南看起来仍然面无表情,只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经常试探我的底线,从我的集装箱里救走过警察的内线。”贝托说持续着那种恶心的温情的语气,“帮助我的情妇逃离切市,还帮戈麦斯救过几条狗,她救之前肯定已经知道,那几条狗都是我从缉毒警那边偷到手的缉毒犬。”
“很调皮,不过闯祸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我让她活到了现在。”贝托这句话是盯着阿蛮说的。
阿蛮不吭声。
她身上有几个很严重的疤,就是因为这几件事留下的。
贝托睚眦必报,暗巷里十几个大汉过来拳打脚踢,她能活着是她拳头够硬,并不是因为贝托心软。
“我们这里的人做生意讲究不慌不忙,平时给你的礼节和尊重总有一天需要收回来,我并不急着收,因为我觉得还没有到时候。”茶已经泡好了,贝托看着杯子里色泽红润的普洱,没有马上喝。
“我倒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我一直自由散养着的小姑娘,会在最重要的时候回头咬我一口,还带上了国际兽疫局。”一长串扭曲的叙旧之后,贝托终于进入了正题。
也终于喝掉了那一杯新泡的普洱茶。
并不是阿蛮说的很难喝到的好茶,甚至有点受潮发霉的味道。
这丫头从来都没有怕过他,武力不行打压不行甚至用钱砸都不行,她从不碰他的委托,暗网接单本来就是黑市交易,结果她在那样的地方坚持不接毒品枪械和其他犯法的东西,匪夷所思的坚持了六年多。
他没有对她下杀手,是因为她不仅不接他的单子,别人的,只要涉及非法的,她也一样不接。
一个有本事的立场中立的人,在危机时刻会变成可以制敌的奇兵。
他对她一直都是有想法的,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先他一步做出了选择,哪怕他很清楚,这个选择她并不是主动做的。
偷拍了偷猎照片,就是一种背叛,哪怕她虚化了照片里所有人的人脸,哪怕她接单的时候特意录了视频。
但是背叛就是背叛。
贝托的世界里,不允许背叛。
“达沃已经死了。”贝托往茶几上丢了一张照片,“他本来是我的人,结果,站错了队。”
这个胖子记者也是他养着的狗,平时用各种独家新闻豢养着,用来帮他操控舆论。结果切市刚乱起来,他就一边表着忠心,一边不停的给官方爆料,还收了敌对方的钱。
所以他死了。
死相很惨。
阿蛮看都没有看照片一眼。
简南看了,拿起来很认真的看了很久,然后放了回去,双手平方,规规矩矩的。
本来应该很烦躁的阿蛮因为简南的动作,差点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真的不怕,平时一声车喇叭都能吓死他的人,这种时候规规矩矩平平静静的简直讽刺。
他怕的是对方的枪,和她一样,都没有怕过这个人。
“达沃死了,所以我也得死么?”阿蛮微翘起嘴角,问得讥诮。
“我从不冤枉人,我知道你拍照片的前因后果,我也知道这位简南先生在这整件事情中是怎么和你认识的,你们两个只是顺势而为的两只手,和达沃的背叛本质不同。”说了一个晚上屁话的贝托突然说了一句人话。
阿蛮却眯起了眼,开始警戒。
拉拉扯扯了那么多,终于进入正题了。
“只是不管怎么顺势而为,你们终归还是做了。”
“血湖对我来说是怎么样的存在,阿蛮是知道的,我甚至怀疑她心里很清楚,那里的产业在我整个生意王国里的占比。”
“这和往常那些揍一顿就算了的闯祸不一样,这一次,你用命来赔都不够。”
贝托把玩着手里的。
“更何况,你还认识简南,并且把他活着带出了血湖。”
结束了前面冗长的像是发泄也像是摆谱的铺垫,贝托终于露出了狰狞的模样。
“我来找你,只有一件事。”
“你得想办法把血湖还给我。”贝托坐在沙发上,前倾着上身,靠近阿蛮,指向简南,“把这群人,赶出血湖。”
“那些国际兽疫局的人,那些所谓的监控瘟疫的人,这些人既然是你们两个弄进来的,那么就由你们两个负责把他们赶出去。”
“否则,那血湖里面喂鳄鱼的食物,应该就不仅仅只是鸡肉了。”
暗夜里的贝托,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