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修斯坦决定就这样返回楼的接待室去等,而霍顿医生带着威尔伯走向一间小隔间。他注意到楼传来阵阵嘶嘶声,那是水壶冒出蒸汽的声音,霍顿太太正在楼的厨房里煮开水,准备为修斯坦泡茶。
小隔间里飘散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隔间的墙有一个架子,面摆满了瓶瓶罐罐,另外还有一座工作台,面铺着一张蓝布,摆满了医疗用具。小隔间正中央有一张不锈钢桌,面好像有一个干瘦苍老的女子,身盖着一块白棉布。
那时,威尔伯忽然两腿发软,因为他注意到那块布沾满暗红色的血迹。
威尔伯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气体直冲他的脑海,霍顿医生说:“不要太勉强,要是你...”
“我一定要看看它。”威尔伯打断了霍顿医生的话。
霍顿医生掀开白棉布的一角。
“不要怕,不要怕,拉维尼娅女士,你的孩子来看你了”他对桌的人说,但口气仿佛和一个受伤的小孩说话,语气非常轻柔。
那位女士抖了一下,接着,威尔伯的心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小维特利步履维艰地往前跨了四步,慢慢走到桌子旁边。
霍顿医生已经掀起那块白棉布等着威尔伯看,于是,威尔伯鼓起勇气低头看看他的母亲,拉维尼娅。
这位一生为了孩子的干瘦母亲的头已经被车轮碾得扭曲变形,半边的皮肉都被扯到后面,露出鼻骨和两排牙齿,沾满鲜血的舌头软绵绵的塌在唇外,鼻孔淌出鲜血,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一片死灰,而另一只仿佛噙着泪水,露出惊恐的神色。她的呼吸急促,仿佛很费力,很痛苦,左腿已经扭曲变形,脚趾被碾成一团烂泥,末端露出粉碎的骨头。
看到这里,威尔伯已经不由自主地啜泣起来了,只是他没意识到,拉维尼娅那只仅剩的眼睛注意到了他,她开始挣扎着想起来,但霍顿医生立刻按住她的身体,于是拉维尼娅又不动了。
威尔伯注意到他的母亲身体侧边插着一根针,针尾有一条管子连接到一个玻璃瓶,瓶里有透明的液体。接着拉维尼娅又开始呻吟起来,仿佛是有什么话想和他的孩子说,威尔伯本能的将自己的耳朵凑近母亲扭曲变形的嘴。
“小心!”霍顿医生忽然开口警告威尔伯。当时威尔伯根本不明白,他的母亲还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她看到任何会动的东西就会张嘴咬。
这就是霍顿医生手的一些咬痕的来源。
威尔伯感到她很虚弱,很无力。而他就这么站着,愣愣地看着,什么也做不到。
墙好像有血痕。
“她很痛苦。”霍顿医生说,“你应该也看得出来,对不对?”
威尔伯嗯了一声,他忽然感觉眼前的一切不像真的,仿佛一场梦。
“她的肋骨也断了,其中一根刺穿了肺部。照理说,它的心跳应该早就该停的,但她支撑到了现在,而且,就算勉强撑到现在,也撑不了多久了。”
霍顿医布盖回拉维尼娅身,威尔伯几乎没听到霍顿医生在说什么,眼里只注意到他的母亲一直在发抖。“它会冷吗?”威尔伯问,“它一定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