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愿跟我走?”
那声音又一次传来,张凡白勉强睁开眼睛,面前只有那被砍下头颅的刀客。
他的眼中出现痛楚,开始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找到那老者的身影,一阵清风吹过,托起他的身体缓缓落在老者早已落满雪花的身躯旁,被刀罡撕裂的衣衫再也无法遮蔽那佝偻的身影。
张凡白握着那布满老茧却渐渐冰冷的手,看着那布满沟壑闭上眼睛的面庞,突然就感觉到彻骨的寒冷,眼中的色彩慢慢消失,喉咙中传出嘶哑的哭声。
枯树下的身影静静望着远处,脸上神情不起波澜。
“我不喜欢话说三遍,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愿跟我走?”
并不高亢的声音在张凡白心底轰然响起,本已失去神采的眼眸瞬间消散,张凡白第一次抬头看向枯树下的身影,一个面目寻常,长发凌乱的落魄书生,左手中捻着一片雪花,右手举起酒壶欲灌入嘴中。
张凡白看着他的眼睛,竟有些感觉远处那个人与这天地不太协调,好似格格不入,好像被这整个天地排斥一般,身前空间竟出现丝丝裂缝,可他依然站在那里,天地孤吾,吾不自孤。
“跟你走能如何?”张凡白满脸死灰的问道。
“不知道,但你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往哪走么?”
张凡白苦笑着看着他,不再压抑的哭声响彻这个孤寂的村落,微风轻轻吹过,带走了他的哭喊,渐渐低不可闻,他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又哭又笑,又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中年文士看着眼前这个一瞬间就家破人亡的孩子,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心死,因悲生怒,由悲结癫,化悲成魔,皆是苦痛。
可最不该的就是迷失自我,心都死了,又如何去追寻心之所向,没有了方向,又如何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
天空雷霆依旧怒吼不止,似是不甘就此收手,中年醉汉猛然抬头,眼中寒芒闪过,“给老子滚!”
一声之下,万千雷霆退避,一个仰天怒吼的醉汉,一个眉头紧锁的昏睡少年,就这样在雪中无言沉默。
雪越来越大,地上始终未曾干涸的鲜血又悉数被越来越大的雪花覆盖,遍地僵硬的尸体,零零碎碎的残肢头颅,终究会被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