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然怔怔望着如同天神下凡的董全师兄,停下了脚下的步子。
董全皱皱眉,斥道:“凶兽的破坏性非常强,你们在旁边极易被波及,快点带着他离开这里。”
魏然郑重地点点头,自己运转那不知名的养气功夫,身体始终维持着将竭未竭的气力,背着彭沐离开这里。
那只失去了一只眼珠的大蛇来势汹汹,半个蛇头染得鲜血淋漓,望着挡在那两个可恶小孩前面的蓝衣少年,它怒不可遏的大吼。
董全背对着离开的两人,他的脸上汗流如雨,尽管他已尽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但持剑的手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
他不知道那两个孩子有没有察觉到他的异常,但他希望他们走的越远越好,因为,他毫无胜算。
他初入养气境,而对面这头大蛇已近乎养气境后期。而且言下五境,同阶人不如兽,虽然董全也不是未敌过高境对手,只是......他怕蛇。
在他幼年的时候,跟着父亲井边取水,潮湿的地方多蛇,一条剧毒的银环蛇咬到他的脚踝,他看着那号称五步死的“白节黑”,瞬间软了身子,倒在地上大哭,蛇头还咬在他脚踝上。
董父见了大惊失色,手疾眼快的拽住那一截黑一截白的蛇身甩了出去,带动着毒牙在董全身上划开两个大口子,董全疼的大喊爸爸,董父抄起农民常常挂在腰间的砍柴刀一掷,砍掉了半个蛇头。
小时候的董全坐在地上哭着说:“爹,全儿好疼啊。”
董全见父亲没有马上回应他,而是拾回了砍柴刀,将一桶刚提的井水浇在刀上,洗去刀上的蛇血,向他走来,日夜操劳的苍老面孔充满了不忍。
董父充满爱怜的看着孩子,一手提着刀,一手摸着孩子的头,说:“全儿,爹对不起你,得让你受苦了。”
董全想起村里的韩老汉,遭了蛇咬废了条腿,乞讨为生,大喊着:“爹,我不要成残废,爹你救救全儿,别砍全儿的脚!”
董父不顾董全的哭吵,把董全的腿按住,挥起了砍柴刀,董全反而安静下来,无声等待着亲生父亲砍掉他的脚。
董全并没有等来剧烈的疼痛,他低下头。看到父亲跪在地上,为了更好抬着董全的腿,用嘴吸取董全体内的毒液。
他感受到父亲抬着他腿的那双庄稼汉特有的手,还有那有些扎人的胡须,在后来的日子里,他常常想起那是他和不善言辞总是板着脸的父亲,最亲密的时刻。
董父放下他那虽发黑却不再扩散的脚,站起来弯着腰摸摸董全的小脑袋,从来没这么慈爱的说过:“全儿,你是爹爹最小的男娃,俺知道你一直埋怨爹爹为了救你娘,把小妹送给富贵人家当童养媳,不爱喊俺爹,可爹现在想听......”
董全看着父亲的面堂渐渐发黑,马上冲到父亲怀里大喊:“爹,你不要死,爹,你不要离开我......”
董父抱了抱孩子,把孩子从怀里推开,抓那条少了半边脑袋的银环蛇,把毒牙扎在自己脚踝上,然后对孩子说:“爹爹一辈子活得憋屈,没啥本事,救不了自己婆娘,也留不住小妹。
就好喝口酒,就为了不去想俺一生勤勤恳恳,图个啥,活的不值。今天拿俺这贱命换俺娃的命,俺觉得俺这一生,值!”
董全再怎么哭,那个他曾经以为只顾喝酒根本不爱他的爹爹,再也回不来了。
大哥二哥,后来去找久久不归的父亲三弟,只发现泣不成声的三弟,和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喝酒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