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会疯掉。
所以,菩萨千万保佑吧。
重生过来直接疯掉,这剧本莫言也不敢写呀!
屋外大雪纷飞,天地一色,如同此刻许多知青的内心一样苍白。
李有光正在灶台前翻箱倒柜,好久才转过身,望向缩在被窝里表情木讷的三人说,“没啥吃的了,咋搞?”
“借点。”吴荣率先发话,他心有忧虑不假,但更多的还是自信。
就算考不上好大学,不信自己连个专科都考不上。
“借?”李有光苦笑,“你们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知道队里现在是个啥光景,这年头地主家都没余粮了。”
“这么严重?”林红道也回过神儿来。
“可不是,二季水稻旱死大半你们是清楚的,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李有光摊摊手说。
“那咋搞,古人云饥寒交迫,我现在就这状况啊,总不能饿死吧?”
“饿死不大可能,都新时代了,就看大队上怎么安……”
“通知,通知……”
李有光一句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广播声。
“大队所有知青,现在马上赶到队部礼堂开会,速度!再说一遍,大队所……”
四人眼神交流少许后,林红道略显激动道:“通知所有知青开会,你们说……是不是考试成绩下来了?”
吴荣听他这么一讲,双眼顿时明亮,“有可能,不然为啥偏偏通知知青,走,赶紧地!”
唯有郭永坤蹙了蹙眉,冥冥之中有种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但具体是什么,一时又实在想不起来。
四人里三层外三层,将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火急火燎向大队部的方向赶去。
他们显然不是最积极的,来到大队部所谓的礼堂时——其实就是一间稍大的土砖屋,里面摆了些简易的长条桌凳,还有个不足十平米的高台,上面也有两张拼凑一起的长条桌,外加四把靠背椅,椅后拉了条红色横幅,上书六个大字“人民公社万岁”!
大队的知青基本到齐了,都在靠前的位置坐下,主席台上的四张椅子,也坐好三张。
居中叼着一只铜锅老烟杆的,正是大队支书赵福民,在他左手边的,则是副支书兼革委主任赵利勇,右手边的就是民兵队长赵大龙。
“搞这么隆重,大场面啊!”李有光打趣道。
现场这么多知青中,这会儿他无疑是最轻松的一个。
有人说他傻,居然连试都不试一下,那他今天倒想看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和识时务者为俊杰,到底谁才是二杆子。
“到得差不多了吧,都找位子坐下,你们不是一直惦记着信吗,喏……”
赵福民将手中的老烟杆子放下后,随手一扬,瞬间牵扯了全场的注意力。
知青们先是狂喜,但转瞬,一颗心又变得拔凉拔凉。
因为他手中的信,并非想象中的厚厚一沓,仅有……三封,一眼就能瞅清楚。
现场四十几名知青,却仅仅三封信,超过十分之一的概率,霎时间,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我也不迈关子了,来吧,这三位知青先把信拿去,恭喜你们考学通过。第一个,李胜利……”
“哇哦!”
赵福民刚念完一个名字,礼堂里突然爆发一声狂吼,与此同时,一个黑得像碳样的瘦个青年,噌地一下跳起,兴奋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胜利,恭喜了。”
“恭喜,恭喜……”
旁边的知青们话虽这样讲,但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言不由衷。
一个名额没了,也就意味着,他们原先十分之一的概率,瞬间降至二十分之一。
何止渺茫?
“谢谢,谢谢!”李胜利喜极而泣,颤抖着身体走上高台,郑重其事从赵福民手中接过那封录取通知书,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几页纸,而是他的身家性命一样。
“第二个,宋桃……”
礼堂里同样躁动一片,郭永坤能明显感觉到,旁边吴荣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
“虫子,放心吧,最后一个肯定是你。”
天知道郭永坤笑着讲出这话时,内心有多苦涩,吴荣听罢确实不再抖了,但他,却想抖呀!
妈蛋,居然没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