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看扬依旧没什么反应,从旁边补充道:“现在瓦卢诺的镇长大人已经轮休了,在我上任之前,镇上的大小事务先由我父亲代理。”
镇民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如果在场的人不只是汉姆斯的亲信和几个卫兵的话,仅凭这一句话,就足够叫威廉丢掉下一任镇长的身份了,不管这是出于一次什么样的考虑。
在听到威廉的介绍之后,扬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她将手中的剑勒得更紧了几分,好像就要随时就要把剑刺进威廉的脖子。
镇上的卫兵们纷纷变了脸色,一位在小镇保卫战中幸存下来的猎人从腰间摘下了弓箭,借着火光对准了扬,只要扬将剑再向威廉的脖子上靠一寸,他就会将手中的箭矢刺进小姑娘比鸡蛋还要光滑的脸蛋。
威廉的母亲也慌了神,她想要跑过去护住自己的儿子,但汉姆斯拦住了她。她只是个本分的姑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她的身子瘫倒在地上,嘴唇微微颤抖,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像是一个流泪的雕像。
“汉姆斯先生,我是来谈生意的。”
扬环顾了周围一圈人的脸色,听到这句话,有几个居民的吐沫星子简直要溅到她的脸上。
“我们跟韦根人没什么好谈的,除非你们能让这些年死去的大普鲁斯人都活过来。另外还要交出那些杀人犯的脑袋,我们到时候再过来谈判!”一位镇民怒气冲冲的说道。
扬在看口说话之前看了汉姆斯的眼睛,却只看到了一个中年人平静的脸,瞧不出一点波澜。扬心里有了底,能谈,但她必须给镇上的人一个交代。
“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就我所知,你们大普鲁斯人原本是有四个王国,在历史上也互有征讨,在战争中牺牲的部落和人口远远在我们之上,既然你们今天能通过谈判变成一个国家,那为什么跟我们韦根人就不能谈了。”
“至于你们说的交出维根战士,那就更不能应予了。我们霍普沼泽的脊梁已经被你们打断了,在上一次的战争中,韦根人的英雄,我的父亲,梭洛·坎贝尔已经死了。剩下的手上沾血的都是些老人,我们不能把这些为部落流过血汗的人物交出来。”
汉姆斯高高的皱起眉头,大声的斥责道:“年龄不是脱罪的理由!北地的英灵一天看不到自己的仇敌覆灭,一天就不能闭上眼睛。”
他的话引起了一番市民的应和,只有威廉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他似乎明白了父亲的立场。
汉姆斯和扬似乎是谈崩了,夜光下,一众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也没有人在出言责怪扬了,大家都开始冷静下来,虽然韦根民族和大普鲁斯人之间的仇恨不是说解开就能解开的,可那至少也得找个男人来背锅,找个刚死了父亲的小女孩也太过分了。
等到镇上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几个围观的镇民看着扬的眼神,从赤裸裸的敌意变成了那种痛恨且混合着怜悯的时候,汉姆斯将这个女孩叫进了自己的家里。
“谢谢大家都过来帮忙,不过接下来我跟她可能要谈的生意是犬子赎金的问题,这件事就不劳烦大家操心了。”
汉姆斯身边的几个人关上了宅院的大门,众人也一并散去。镇上的卫兵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绷紧的弓弦再次变得松弛。
“把我儿子放下吧,在我家的房子里,你不必担心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两个在汉姆斯家里帮忙的镇民识趣的扶起了汉姆斯夫人,将她带回了后宅,小小的庭院里只剩下了汉姆斯、扬、还有被挟持的威廉和两个放在架子上的火炬,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扬稍微松开了勒紧威廉的剑刃,威廉松了一口,挣脱了扬勒紧的怀抱。他在离开那里的时候,还颇有些恋恋不舍,后悔自己今天穿的是皮甲而不是单衣。
而汉姆斯显然会错了意,他以为站在旁边犹豫不觉的威廉是在考虑自己去留的问题。
“既然老镇长打算让你接班,那你就留下来好好听听吧。在北地维系一片统治,靠的可不止是一腔的勇武,你这次丢了两个手指头,下次可能就丢了命。”
威廉自然是不会拒绝,他巴不得有跟扬多接触的机会。
扬静静的等待两父子交涉完毕之后,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之前战争的损失太大了,我们需要一些布料和粮食。作为交换,我们可以保证不再洗劫大普鲁斯的商队,只要我还在一天,我们就有一天的和平。”
汉姆斯很快进入了谈判的状态,他仔细分析了扬话里的意思。
“你开出的价码太低了,姑娘。如果你们还有余力继续入侵我们,你现在的承诺完全就是一张嘴。”
听到汉姆斯的话,扬不禁暗暗想到:换做是任何一个有名望的韦根家族家族的成员,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肯定会大声的喊出来,你这是看不起我们家族的荣誉!说不定就要傻乎乎的跟人家决斗了。但扬同时又想到,如果之前那场战争是跟韦根部落打的,她根本就不会有跟对方领袖谈判的余地,如果要是谈,估计谈的问题也是问她是想做妓还是想被剁碎了喂狗。
扬稍稍低了下脑袋,又扬起来头来,搬出自己早就想好的一副说辞。
“韦根部落不止有我们坎贝尔家族一个主人。”
汉姆斯不能不无视这个问题,如果再有什么部落入侵瓦卢诺,前不久镇子上的那次大胜就是个笑话。他挥挥手,示意扬继续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