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蜀黎由于土地较为肥沃,收割周期也比较长,所以是直接挖一排排的小坑,每个坑里丢几颗干蜀黎粒,等它自己发芽成长。
而秋蜀黎,由于种植周期较短,土地也没有那么肥沃,所以得先用牲畜的粪便和土壤混匀,然后捏出许多半个拳头大的粪团,往里头按入两颗蜀黎粒。
之后盖灵修塔制做出来的薄膜,三四天之后,蜀黎苗便会破土而出,等长到一指高之后,便能直接下种,省去了许多发芽时间。
这些都是夏渊闲暇时讲给隐洛己听的,她倒也挺感兴趣。
不过,偏西的土地实在是贫瘠了些,等粪团里的养分耗光之后,蜀黎苗的长势便大大减缓了。而且,初冬收获的蜀黎量也并不多,不过再少也聊胜于无。
隐洛己拽着云中夜停下,示意那大家伙屈膝,随即从马背滑了下来。
她走到田埂边,看着那些绿油油的蜀黎苗发愣,云中夜打着响鼻,不解地在她身后晃悠脑袋,甚至用它的大脑袋顶了顶隐洛己,想让她赶快回到它背。
它还没有驰骋够,从西境沙漠出来之后,它已经快忘记了肆意奔驰的滋味了。
隐洛己感觉到臀部传来的湿热气息,知道是云中夜那恶心的家伙在用鼻子顶她,她脸颊微红,回头又是一巴掌拍在那大家伙的脑袋。
云中夜咽呜着,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不知所措。
它不知道自己哪里又犯错了,唉,女人真是复杂的生物,还是主人好伺候一些,更是从来不舍得拍打自己。
隐洛己随即又回过头去,放纵自己的目力,想把所有的田野都收入眼中。
她喜欢绿色,特别是这种刚刚破土而出的嫩绿,和她原本的头发一个颜色。
云中夜见隐洛己真的不理它,便刨着蹄子,四处打量。
隐洛己看着那些绿油油的蜀黎苗,忽然毫无征兆地长叹了一息。她忽然想起了夏渊来,想起了前不久的汉城之行来。
她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那肯定是假的,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别看她平日里似乎除了玩耍,什么也不心,可实际,她的心思缜密程度,远远超乎夏渊的想象。
她在汉城宫别院里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眼前带着黑眼圈的夏渊时,就知道了昨夜那些事情,都不是她的梦。
她看到了夏渊空空如也的腰间,那里曾经挎着一柄绝世宝剑。
她听到了夏渊说今日便归偏西,可实际,她知道人族的朝见礼是三日。甚至三日之后,经常会在帝都逗留更长的时间,区区一天,是不可能的。
见识到汉城的雄伟和繁华之后,她也知道了偏西十二域究竟有多贫穷。
她那个时候,就知道了夏渊朝见时,定然是被人为难了。
可她选择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安慰夏渊?有用吗?并不能改变他被为难,被羞辱的事情。还不如装作一无所知,让他保持男人最后的尊严和颜面。
甚至,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夏渊还能保持一丝欢乐。尽管是强颜欢笑,可隐洛己依旧觉得这比丧着脸好多了。
她的心思太缜密了,缜密到夏渊压根没有丝毫察觉,以为她一无所知,以为她是个好骗的大傻子。
回到偏西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她就独自去找了斩信,看到了那被包裹在黑布里,夏渊几番说是宝贝的东西。
那是一张破旧不堪的食案!
最后,在她的逼迫下,斩信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大兄和夏渊在商议什么事情,她猜不到吗?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他们在商议的,想必就是起事的大计,又或者是云中夜的处理问题。大计她掺和不,可是她能带着云中夜出去驰骋啊!
不管他们最后商议的结果如何,她也带这个大家伙出去肆意了一场。她回头看了一眼云中夜,那大家伙本来在乱晃脑袋,发现女人扭过了头来,赶忙咧开嘴,露出一个丑陋又狰狞的笑容。
隐洛己表面不动神色,心理苦笑了一下,真是个可怜的大家伙,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她又回过头去,留给云中夜一头秀丽的长发。
自从夏渊踏入那数千年来没有外人涉足的遗迹之后,神隐族就知道,新的时代要来了。那时神隐族复起的时代,是他们不必在山林中躲藏,不必在荒漠中求活的时代。
于是父亲才派遣自己随夏渊出山的,目的,就是将夏渊绑在神隐族的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