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秀秀的离去
春水泛愁舟,落花逐浪流,问苍天,此去何投?谁顾我,任沉浮。
蚀骨爱难收,相思春复秋,叹飘零,寂寞芳洲。跐目夕阳西去远,一缕恨,几时休。
动荡不安的日子,随时,都可能刮不分东西南北的风。好好地大晴天,一会儿就可能电闪雷鸣。翻云覆雨。同一个人,今天还是英雄,站在台上,神采飞扬的给别人训话。一觉醒来,却翻云覆雨,变成狗熊了。
新眀这个当了一辈子干部的大能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压到台上成众矢之敌,让人批判。他自己也不明所以,糊里糊涂的,好像是说,他被人给告了,告他假公济私,阶级路线不分明。也可能告他的人,有后台,反正他是倒霉了。这个从来没干过体力活儿的人,哪能经得起低头撅腚,挨批判的折腾。几次批判大会下来,他就变得憔悴不堪了,花白的头发脱了许多,细密的皱纹愈来愈深了,眼窝深深地陷下去了,人瘦了许多,背坨了,走路也有些颤巍巍的。短短的几天,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人,好像换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了以往的神采。
新明实在受不了,低着头,撅着屁股的那份儿鬼罪,他挖空心思地想办法。聪明人就是有些与众不同,即使自己倒霉了,也能想出高招儿。私下,他悄悄地,找到跟自己关系好的大小弟兄,告诉他们再批判他时,赶快大声喊:“打到新眀,让他跪下。”
张三儿不解地问:“为,为什么,你让我们这,这样做,这不,不是置我们以不,不义吗?”
“没事儿,反正我也倒霉了,你们就听我说。我受不了低着头撅着屁股那份儿鬼罪,还不如跪下好受点儿。”
朋友们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他的建议。在批判大会上批判新明时,就在台下大喊:“打倒新眀,让他跪下。”
压着他的人,听到大伙儿这么喊,还真的就让新眀跪下了。然后接着批判。直到人们喊口号喊累了,再也不想喊了,无精打采的直打瞌睡。可怜的新明,以为跪着比弯腰撅屁股要好受一些,可跪的久了,膝盖也是难受的要命。为了减少膝盖的罪,他就躺倒在地上,这样好受一点儿,可那些人又喊:“新明跪下!”他不得已,只能挣扎着起来还跪下。
回家,秀秀扶着新明躺在炕上,拿一些棉花沾上温水给新明把膝盖上血迹斑斑的伤口擦擦,再把棉花烧成灰,敷在新明的伤口上。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人,一口饭也吃不下。躺在炕上,默默地流着泪。
一个白雪皑皑的冬日。北风呼呼的刮着。好像在哭诉着什么。
“新明死了!”
“是吗?怎么死的?”
“听说是急病,头痛欲裂,等秀秀请来医生,已经快不行了,医生说可能是脑出血。”
“这个强人,哪受得了挨批判的鬼罪,没病也得给他整出病来。”
“死了好,死了清闲,不用再受那份儿鬼罪。”
“ 这下秀秀的日子难过了,剩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不知道假女儿和风祥能不能原谅她。让她回去。”
秀秀哭的死去活来,喊着要跟新明走。谁拉也拉不住。
“让你娘回来吧,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怪可怜的。” 香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