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鬟伸出手取走了西初手中的茶杯,又换了个新的茶杯放到了她的面前,就跟哄孩子一样,见着孩子手上有东西不好,拿走了之后担心会惹得她哭闹就又塞了个新的过来。西初的注意力也不在这上面,她完全被大丫鬟的话给引走了注意力,因为她说:“南雪与北阴开战了。”
西初惊道:“怎么会如此突然?”
大丫鬟说:“南雪从来便不是屈居人下的主。神灵护佑,三年前老王爷拿下南雪边境三座城池,一口气扭转了北阴与南雪的局面。若非三年前国师大祭,如今成为他国王妃的便是郡主您了。只可惜北阴内耗多年,早无兵力攻打南雪,不然在大好局势之下,北阴又怎会答应什么停战协议。”
“如今南雪缓过气来了,这一战在所难免。”
西初一时间脑子里乱的厉害,下意识问出的只剩下一句:“可王妃不还在北阴?”
两个国家交战的话,受累的是在敌国国家的那些人吧?
“她已是南雪的弃子了,郡主。”
大丫鬟并不意外西初会说出这样子的话,她只是用着很平静的语气为着西初解释着:“若是有一日北阴要拿她祭旗,这也是她的命。”
西初反驳:“她只是一个弱女子。”
“可她是个南雪人。”
这话砸的西初没法反驳。
就跟今天小王妃说的一样,她就像是南雪送过来的靶子,专门用来给那场战争中胜利了的北阴出气,她承担了整个北阴的怒火,只因为她是南雪的郡主,不管她是不是个孩子,不管她到底有没有错,只要她是南雪的郡主,她便是错。
这样的观念让西初很不适应,她知道这不对,可是她没法反驳,因为她没法帮助小王妃什么,正如现在她也没办法对着大丫鬟说着辩驳的话。
“郡主总是抱着太多不必要的善心,终有一日这份善心会害了郡主的。”
西初不开心地问着:“那我该冷眼旁观这一切吗?”
“若是那样,郡主也就不是郡主了。”大丫鬟叹气,她走到了西初的身后,取下了西初脑袋上的发簪,放下了她被滋养的柔顺黑亮的长发。看着她的模样,大丫鬟冷淡的眸子也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她轻声说:“奴婢的职责便是让郡主开心,无论何事,只要是郡主想的,奴婢都会替郡主去实现,在奴婢倒下前,郡主该做的便是随着心去走。”
“您若开心,奴婢便开心,您若难过,奴婢也难过。”
“只愿您此生快乐无忧,不被世间琐事牵累。”
*
西初只是一个郡主,接触不到什么战报。
或许是因为大丫鬟说了那些话,她近来发现王府的变化多了许多,守卫少了,大侄子原本不上朝的时间都会在书房接见客人,而现在他很少在王府之中。
王府上下到处都有变化,唯有她这里。
平静祥和到无事发生。
她之前不在意,所以从来都没有发现王府上下的气氛都很僵硬,西初感觉每个人都是紧绷着的,不过想想也是,在王族身边服侍,总是要承担着主子有一天心情不好要了你的命你也无处可说去。
因为是主子,因为主子有权有势,而他们只是一个奴仆,不值一提的奴仆。
西初越发不开心了起来,她抱着大丫鬟今日塞到了她手里的暖炉,今日冷了不少,西初一下床大丫鬟就给她穿上了厚实的衣服,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裹成了球,就跟小公主那样的球,不过她这个是加大版的球。
都变成了球了,大丫鬟还觉得她会冷,又塞了个手炉给她,暖着手,看着说话时哈出的寒气,看着在外头行走时还有瑟瑟发抖的下人,看着府中的护卫严峻守在她的院外。
西初忽然问:“不祭祀吗?”
既然是信奉神灵也经常祭拜神灵还有个专门的国师一脉在这里,那么都开战了,不用进行一番战前祭祀祝福,战中祭祀加持吗?
大侍女愣了下,她问:“郡主怎么忽然问起这事了?”
“只是随口问问。”
“祭礼还未开始,郡主莫要担心,神灵护佑,北阴会取得胜利的。”
“嗯……”
西初其实对于战争没有实质性的感觉。
她被关在王府里,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中看着世界的变迁自然什么都感受不到,她对这里没有代入感,哪怕已经在这个地方当了快两月的郡主,她依旧没有一点她真的是个很有权势的郡主的感觉,更多的还是游离在外,以一个旁观者外来人的角度看着这个行色匆匆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