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荔刚坐定,就听孔父来了这么一句,她问:“爸,什么文物大案?”
孔父没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先问孔母:“三十年前,轰动一时的国宝级文物遗失案,老婆你还记得不?”
孔母想了一下,哦道:“怎么不记得。那时叫一个轰动,全国上下的报纸都在报道这个事。”
但孔荔只想听结果,“爸,你刚说临守自盗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你听爸慢慢给你说。”孔父喝口茶后细细讲道,“三十年前,安家夫妇花大价钱从海外迎回自家收藏的文物准备上交给国家。不想,回来的途中飞机失事,众人还颇为惋惜。后来,一查登机名单,发现安家夫妇根本就没上飞机。那么,问题来了,没上飞机,人去哪儿,手中的文物是否还在?安家夫妇是死是活?那个时候,信息不发达,技术落后,这件案子也就成了悬案。”
“现在呢?案子是怎么破的?”母女俩同问。
“你们知道半月前安歌上交的那幅画吗?”
“爸,你是说安歌上交的那幅画就是当年遗失的那幅画。安家夫妇是安歌的父母,当年他们没死。现在见到自己的儿子有难,所以拿出画想要为儿子辩白。”孔荔一大口气说完,眨着眼看着安父。
“我的女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聪明。”
“哎呀,爸,你快说说是怎么查出来的。”事关安歌,孔荔不得不急。
孔父笑呵呵一声,见女儿板起脸孔有些生气,便不再逗她,“安歌的父母死没死,不知道,但是这幅画确实是当年的那幅拍卖品。有人见过这幅作品,所以认得,就去警局报了案。现在安歌已经被警方控制,正在录口供。”
“他们怎么能这样。画本来就安家人自己拍下来的,交不交是人家的事。再说,既然说了要上交,为什么会消失在大众面前,是不是遇上盗贼,这些本来就解释不清。还有,画交上去了大半月,这事才曝出来,明显是针对安歌,就是见不得安歌好。”
看着女儿气鼓鼓的模样,孔家父母忙劝,“荔荔,冷静冷静,一切等警方供布结果再说。”
九嶷是在拍戏途中被带走,原主显得很不安。这是人的本能反应,就算变成灵魂也无法阻止,虽然他知道九嶷很强大,一切都难不到他。
审询室内,九嶷实诚地回复:“画是福利院院长交给我,让我洗脱自己身上被贴的标签。”
“你亲生父母呢?后来有没有见过他们?”
“没有,我很少记得起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况。”
“你可以带我们到现场亲自指认吗?”
“可以。”
九嶷出来时,外面围了一圈的记者冲他拍照,话筒差点怼在他脸上,被身侧的警员给挡了回去,他道了声谢,直接钻进了车内。
打开手机,网上推送的信息全是关于安歌,与文物案的信息,老院长自知罪孽深重,早早地等在大门口,看着九嶷下了车,直接走了过去跪倒在他面前:“安戈,我对不起你爸妈的信任。三十年来,我一直在忏悔当中渡过,悔不当初。可是世上没有回头路,你爸妈死了,三十年前就死了,死在登机的那一刻。我知道他们还有个孩子,可我还是下了手,对不起,对不起。”
九嶷推开老院长,这里就要扮演安戈的身份进行质问:“所以,十五年前,我不是被偶然经过的你收留,而是你特意经过我身边,顺手救了我一命,是不是?”
“是。你爸妈死前拿着你照片的眼神,我忘不了,我忘不了。我日日夜夜都在惭悔,都在赎罪。我知道我毁了一个家庭,毁了你一生,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得不这么做啊!我想要保住更多的人,可是有的人就必须死。”
“我的爸妈就该死,他们就该死吗?你知道我那时多大,只有六岁,马上就要过六岁的生日了。他们常年不在家,那个生日是我一年到头唯一的一天开兴的日子。只有那天,我不用顾忌什么,可以快快乐乐地过一天。
可是你毁了它,你知道一个孩子,在一个尽是陌生人的家里是怎么过下去的吗?你到底知不知道,从小我就得戴着面具过日子,从小我就得学会乖巧,学会懂事。所以,我演的人物通常能让人恨上十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那是黑暗里的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毁灭的我。”
九嶷的痛诉,让心思细腻的女生们掉了眼泪,纷纷用眼神谴责老院长。而老院长除了说对不起,似乎说不出别的话。
院内的孩子们扑在栏上哭喊院长,老院长已经顾不了许多,以头抵地,“我也想早日解脱,可是院内还有许多孩子需要我照顾。如今早前的那一批孩子已经长大,我也可以放心地去狱中赎我的罪。”
“有什么用。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在痛苦。有什么用呢!你告诉我你赎罪,我的爸妈能活过来吗!我欠缺的童年能补回来的吗?什么都不能,你的赎罪对我什么用,有什么用?”安歌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从成年退回幼年,爸妈中间牵着自己的小手,荡着秋千。
“对不起,对不起。我......”老院长刚被扶起身,额头中央就中了一枪,望向九嶷,嘴唇微动说出了无声的四字,“小心你爸。”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九嶷魅笑,老院长快要死寂的眼神重焕新彩,时间倒退回了三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