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顾抱着郭煦上了门口的马车,马车是周家的,刚送他来,本来想找个地方躲雨的。
马车上,周顾先是脱了自己的外衣给郭煦盖上,希望能给她点暖意,但是明显不管用,周顾也知道要把郭煦身上那身又脏又湿的衣服脱去才行,可是郭煦是女儿身的事,早在几年前就知道了,那是郭煦在山上救他的时候。
郭煦在兰晴苑里,虽然每天都任劳任怨,干着苦力,但是在这女人窝里,嫉妒是人的第一本性,很多人还是觉得桃妈妈对郭煦另眼相待。凭什么大家夜里卖着皮肉,白日还要学着身段、乐器、唱曲、各种能取悦男人的各种方法,郭煦就可以披着一身男装,过着洒脱的生活。
那日,绿袖就说身上不快,尽管桃妈妈知道这是他自己没事乱□□,但还是请了城里的各个大夫来瞧病,那些知趣的大夫自然就是开了一些不伤身的补药敷衍,但是还有实诚大夫说,没啥大碍。最后绿袖不知从哪寻了一位道士,红衣还背地里说,能入兰晴苑的道士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货。这道士真的像模像样的做法后,说需要新鲜蛇胆配了黄酒喝下方能除灾。
这黄酒不算什么稀罕,街上就能买到,只是新鲜的蛇胆怎么寻来啊?
这时绿袖就说,去城外不远的山上不就能找来,可是没人愿意去,这时候郭煦是比任何人都积极。郭煦是想出门,另外天真的她是不知道什么事困难,因为家境变故的她觉得世上没什么事算是比自己年幼时的境遇再艰辛的。
桃妈妈最开始时自然不肯放她出去,最后是郭煦软磨硬泡,桃妈妈也想去城外,也没人能看见她,答应跟个店内的小厮一起,不会有什么问题。临出门时,桃妈妈跟小厮说了好多遍,看着郭煦,但是小厮哪会真的听桃妈妈的话,平日里就看郭煦吃得多、干得少,这出了门肯定是各顾各的,回来保证人不丢就好了。
到了城外,刚上山,这下小厮真的吓傻了,人丢了。两个人走散了,小厮哪还有心思找什么蛇胆,她只想找到郭煦好交差,大不了说蛇没找到,顶多挨一顿骂,要是人再找不到就不是一顿骂就能过去的。
开始走散时,郭煦还不知道,兴奋劲还没过,蹦蹦哒哒地穿梭在林子里。
“小哥,你说这哪能看见蛇啊?”郭煦本想回头叫同行的小厮,这才发现周围一个人影都没有,郭煦顿时慌了。
不过,这不是让郭煦最害怕的,意外的事接着发生的,就在郭煦四处寻那个小哥的时候,她在林子里转了几圈,累了,倚在了一块石头上歇息,这时,只看见一个人从旁边的山坡上滚了下来,郭煦连忙跑过去看了看。
起初,郭煦以为这人是跟自己一起来的小哥,但是当他弯下腰时,看到的却是一个陌生的面孔。
“你没事吧。”郭煦后退了两步,捡起地上一个棍子,捅了一下眼前这个人。
“没事,只是踩空了,从上面摔了下来。”此人拍拍身上的泥土,试图站起来,才发现一只崴了脚,只能一瘸一拐走向郭煦。
郭煦本没想去扶他,但是眼见草丛在动,这下真的看见蛇了,于是她快步上前,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就把这个人拽了过来。然后,郭煦用手里的棍子,想赶走眼前的蛇,蛇顺势爬上了她的脚背。
只听见两人同时“啊”的一声,都坐在了地上。
“我这本来腿没什么大碍,被你这么一拽,更严重了。”这个人不说谢谢,反而责怪起了郭煦,这下郭煦也不高兴了。
“我这不是怕你被咬吗?”郭煦被咬后,自然不肯放过那条蛇,于是手指那个已经躺在那一动不动的蛇,看着眼前这个人大声嚷道。
“一个小姑娘,”那人上下看了看郭煦,“没想到力气大,声音也不小。”
“你怎么知道我是姑娘?”郭煦向后退了两下,但是脚有点疼,不敢动。
“我是名郎中,”那个人检查了郭煦的脚踝,露出了雪白的肌肤,看了看已经红肿的伤口,“我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姑娘啊。”
“郎中?那我不会中毒了吧?”郭煦这才有点后怕。
“没事,这蛇没毒,你这伤口消肿之后就没事了。”那人把郭煦的脚放在了地上,看了看郭煦,作拱手礼,“在下姓周,”
“你是郎中?”不等周顾问郭煦的姓名,她就打断了周顾的话,“那你会取蛇胆吗?”
“我会。。。”周顾有些不解,“你要蛇胆做什么?”
“哎呀,你别管了,”郭煦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一瘸一拐的走到蛇的跟前,显然有些害怕,于是用棍子一点点把那条蛇弄到了周顾的跟前。
周顾倒是很喜欢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性情,一开始还是有些生气的样子,转眼又能笑得出来,他本想问问这个姑娘的家在哪,具体姓名,但是显然郭煦并不愿意告知,只好不再问了。
周顾拿起别在腰上的小刀,轻松几下便取了蛇胆,又从郭煦身上撕下一块布,包了起来。
“为啥撕我身上的?”郭煦马上又变了脸
“我这衣料很贵的,”周顾又看了看郭煦,“缺一块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