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十多米远,昏黄的灯光下,白朝辞紧绷的心弦才稍稍舒缓。
“万万没有想到……”她呢喃的话语还未落音,就见前面飘过来一张惨白脸,好像身体消失了,只剩下脑袋。
它目不斜视地往前,但在靠近白朝辞一米后,倏地一下往后蹦,那张惨白的脸出现惊恐的表情,然后它飘啊飘,绕着白朝辞饶了一大圈,绕到白朝辞的身后后,直接一个蹦跳三两下就蹦走了。
白朝辞回头一看,这才看到它的全部身影,从脖子以下,好像穿了一件与黄色路灯光芒一样的颜色,完美的与环境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现下是晚上八点钟过后,松榆街很安静,就是这种安静很诡异,她左侧的松榆河河水潺潺往前流,还能听到河水的欢歌声音。
昏暗的光线下,她发现河水波光粼粼,清澈明亮,就跟高中毕业那样,她去西南那边旅游,登上海拔四千多米高的山峰封顶那湛蓝的水那般。
河水在冒泡,咕噜咕噜,就好像热水被煮沸了一般,整个河面冒起了轻烟,轻烟袅袅往上,飘至一定高度,轻烟就缓缓消失了。
白朝辞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河堤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升腾起了雾气的河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恍惚间,她看到了另一条河从东北方向奔流过来,汇入松榆河,且恰好就是姑婆房子外面的河段是两条河交汇之处。
她正怔楞出神,身后的香烛店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你个龟孙子,给老子滚,打老子房子的主意,没门!”白朝辞回头一看,就见半开半掩的香烛店大门被推开,下午一直微笑着释放善意的老头凶神恶煞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年纪大概二十岁,一头通黄的头发就像菠萝那样直冲冲的。
菠萝头气呼呼道:“爷爷,你讲讲道理?我就算是个混蛋,也不会打你房子的主意。松榆街已经落后了,你卖了房子之后,再去黄安新区买新房子,那边的房价才七八千一平方,这里的房子至少一万五一平方,换那边的房子,你想想可以换几套?”
气冲霄汉的老头梗着脖子道:“老子不卖,除非老子死了。”
菠萝头瞬间脸色一变,扑通往地上一跪,哭天抹地道:“爷爷,你就可怜可怜你孙子吧,你还想不想娶孙媳妇?孙芳已经怀孕了,那边可是说了要有房子才能结婚,没房子就不结婚,她就要把孩子打掉啊。”
“我是没出息,但不是有句老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我那死鬼爹死得早,没教好我,子债父偿,您这个当爹的总的补偿孙儿吧?爷爷啊,呜呜呜,您就就帮帮孙儿吧。您这房子卖了就换两套,我们就买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的,以后也方便我照顾您,也方便您看您曾孙子啊。”
菠萝头这话瞬间让旁边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哄堂大笑,有个白头发老头没忍住笑出声道:“老凌啊,你这是造什么孽啊,养出这样的孙子。”
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婆婆微微皱眉道:“老梁别说风凉话,我记得白姨给小凌子算过命,小凌子应该会在三十岁那年当爹吧?”
菠萝头,全名凌逸,街坊邻居全都叫他小凌子,只是这孩子没有读书天赋,压着他读完高中,他就混社会去了。
这才两年就要喜当爹了啊,他真是混得贼好呢!
凌雄,凌逸爷爷,他就是想起白姨为孙子批的命格,才这么怒火冲天。
凌逸回头一看,他也不觉得丢人,反正他从小在松榆街长大,他就是个不成器的孩子,叔叔伯伯、爷爷奶奶谁不知道他?
“梁爷爷,许奶奶,白婆婆那套都是骗人的,国家天天宣传,封建迷信要不得,你们怎么总是不听?”
凌逸话音未落,爷爷就一扫帚就打了过来,他瞬间弹跳起来,退后三步,完美地躲开爷爷的攻击。
凌雄冷脸道:“你相不相信我不管,反正我相信,想要买房子结婚,可以,等你那女朋友把孩子生下来,做亲子鉴定,亲子鉴定是你的孩子,我给你全款买房。”
虽然孙子是个小混蛋,但所幸他本性不坏,没做犯法的事情,一天天不务正业,他也没办法管他,只能尽他所能照顾好他。
“哈哈,小凌子,看来你真是喜当爹了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没忍住笑出声,旁边所有人都再次哄笑出声。
凌逸那个表情啊,虎着脸想要放狠话,但左看看右看看,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街坊邻居,他瞬间怂了。
突然,他看到对面人行道上榕树下一个陌生的女孩子,看起来非常年轻,她好像也在看他的笑话。
“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揍你!”他凶巴巴地亮了亮自己的拳头。
“你凶谁?”凌雄一巴掌拍在孙子脑袋上面,凌逸瞬间抱着头,委屈地蹲下去了。
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街对面阴影下的白朝辞。
白朝辞嘴角微微抽了抽,见大家都看着她,淡定道:“抱歉,路过,一时没注意,多逗留了片刻。”
她朝一众人颔首致意,而后就走了。
白朝辞没走多远,就听到那个菠萝头委屈巴巴的声音:“爷爷,你就不能……”
结果爷爷非常冷酷无情道:“不能,想都不要想!”
白头发老头的声音:“那是谁呀?”
他们这条街一到晚上就显得渗得慌,逛街的人是绝对不会踏进来,其实他们这里可以说是全京城最安全的地方了,奈何外人只看表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