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鸣曦被人说得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那之后，不止是禹璟哲，许鸣曦都没有再在他面前喝过酒。

高考出成绩的那天，许鸣曦查完成绩就把电话打给了禹璟哲，就为了问问人家报考什么学校。当时估分的时候，他跟禹璟哲的分数相差不多，所以如果没有大的误差，他们俩是可以上同一所学校的。

禹璟哲的成绩也跟他之前估算的相差不多，“我就报之前跟你说的那所了，金融专业。”

“那我也报金融！”许鸣曦一心想当一个跟屁虫。

“别啊，你对金融又没兴趣。”禹璟哲却不赞同，“你之前不是说家里让你报考电气或者机械一类的吗？选一个那几个专业好的学校上。”

“那我不就不能跟你上一个学校了吗？”许鸣曦的语气里三分遗憾七分撒娇，但他自己完全没意识到。

“不在一个学校，不是还在一个城市吗？你总不能一辈子都跟我在一起吧？以后上班了也要一个单位吗？”禹璟哲比许鸣曦冷静理性得多。

许鸣曦沉默了，因为他知道禹璟哲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非常不情愿，脑袋都耷拉了下去。

见他半天没说话，禹璟哲轻轻地叹了口气，终于退了一步，“这个学校隔壁的那个大学，听说电气工程专业就不错，你可以了解一下。“

于是，许鸣曦就这么地报考了禹璟哲隔壁高校的电气工程专业。

然而说是隔壁，但两个学校之间的距离并不近，那个时候也没有共享单车，许鸣曦每次去找禹璟哲都是在校门口坐两站公交车去的。除了开学军训的那两周实在出不去以外，许鸣曦大一大二几乎一有时间就往禹璟哲那儿跑。别人课余时间都是参加各种社团，许鸣曦的课余时间要么在去篮球场的路上，要么在宿舍开黑的凳子上，要不就是在寻找禹璟哲的公交车上。

没去找禹璟哲的日子里，他也没闲着，一会儿一条短信，一会儿一条QQ消息，虽然两个人不在一起，却连对方每天的课表，甚至一天三顿吃了什么、什么时候吃的都知道。

有一天晚上，禹璟哲写作业写得头脑发昏，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许鸣曦发来了一条彩信——那个时候要想发图片只能用彩信，而且像素还很感人。

禹璟哲点开，然后整个人瞬间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甚至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许鸣曦给他发了一张自己的照片，确切地说是他拉着上衣露出腹肌的照片。

上了大学的许鸣曦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也终于把自己脸上的那一点婴儿肥都减掉了，现在整张脸都变得轮廓鲜明，配上傲人的身高，完全是个帅小伙了。

禹璟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回复许鸣曦一个“？”，毕竟这个人有的时候思维方式跟别人不太一样。别的男生给一个gay发这种照片可能是色｜诱，可能是性｜暗示，但许鸣曦发这种图片很可能真的只是单纯地想跟他炫腹。

果不其然，许鸣曦秒回了一条，“怎么样？也有那个什么人鱼线了吧？”

禹璟哲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躺回床上，他就不该浪费精力起来，随手打了两个字，“挺好。”

许鸣曦盯着这两个字看了许久，甚至为难地挠起了下巴。他该怎么告诉禹璟哲腹肌啊人鱼线什么的他也能有，所以别再盯着网上的那些男模看了，也不能因为其他人有人鱼线什么的就被骗了。

抓耳挠腮地想了半天，许鸣曦最后还是放弃了，这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是那天看男模半｜裸｜图只是为了研究人体肌肉结构以后好画画的禹璟哲，就这么地被误会他喜欢这种身材了。虽然……他也确实喜欢，但是腹肌什么的他也是有的好不好，完全没到要去看人家的，还看了那么久的程度。

禹璟哲偶尔也会去许鸣曦的学校找他，两个人曾经还搞了一个非常无聊的测评——测评两所大学食堂同样的菜色哪一个更好吃更实惠。

大一下学期，许鸣曦他们学校举办新生篮球赛，许鸣曦终于等到了这个展现自己的机会，成了当仁不让的主力，一路带着班级进入了淘汰赛之后，他才假装随意地跟禹璟哲提了一口，然后禹璟哲就非常明白他暗示的翘了课来看他打篮球。

打过了几场小组赛的许鸣曦已经名声在外了，男生想来看看今年的新生王到底有多强，女生们嘛……则大多数都是冲着那张脸。

禹璟哲来看的那场他们要跟另一个系争院部的四强，那天来篮球场观战的人比平时更多一些，一方面是因为这种淘汰赛必然比小组赛有看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今天球场上的看点实在是有点儿多。除去许鸣曦，对方球队也有这么一个存在，身高跟许鸣曦不相上下，人长得也不错，技术也没话说，来看那个男生的女生也有不少。加上禹璟哲的突然出现，人数暴增。

一般来讲看男生打篮球要记得两个要点，一是突然的炫技，二是进球后眼神的方向。一旦出现这两种情况，那就说明他喜欢的人正在看他，他一进球就看谁，那就是谁。

这两点，许鸣曦占了个全。

原本正常上篮就能解决的事情，他非要在半空中做个拉杆。正常运球投篮就能得到的二分，他非走到一半来个三步上篮再暴扣，而且还要在篮筐上吊一会儿，显得自己臂力非凡的样子。禹璟哲在旁边看得好笑，甚至觉得他有点儿幼稚。但许鸣曦每次进球第一时间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忍不住朝他扬起嘴角，为他鼓掌，真心实意地觉得他无人比拟。

那其实是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就仿佛不管周围有多少人为你而来，有多少人在为你欢呼呐喊，但我站在这里看到你望向我的一个眼神，就知道这茫茫众生皆为浮云，只你我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