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回家的唯一的方法了，辛沐。”拉贾可怜地望着辛沐。

“你回家的唯一方法？”

“我儿子绝对不会让我离开，我需要有人说服朱丽叶，让她惴惴不安，确信我是个危险分子，然后报警。遇到你之后不久，我，我知道你是个可交的朋友，你能在我回印度这件事帮我一把。”

“你说什么呢，什么我是个可交的朋友，你他妈在利用我！”

“我能理解你可能对我有些生气。”拉贾说。

“有些生气？你他妈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这么说来我们的问诊完全就是个假象咯！”

“完全假象？不是的。”拉贾摇了摇头。

“现在看来就是这么回事儿，你来到我的办公室，给我营造了一种你是凶手的氛围。”辛沐烦躁地说道。

“我很抱歉。”

“我们会谈的内容全都是假的么？”

“不是。”

“那什么是真的？”

“许多都是。”

“比如呢？那有关朱丽叶的那些事呢？她和Ethan约会，她的出轨嫌疑那也是你胡编乱造的吧？”辛沐压低声音质问道。

“如果为我儿子考虑的话，我希望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我就是回到加尔各答，也肯定会一直担心这件事。”

“你对朱丽叶的那些极端想法呢？还有，你放在我那里的枪呢？你真的想用来伤害朱丽叶吗？”

“那是把仿真枪，子弹也是高仿的。”拉贾的声音越来越低。

“妈的，我竟然都没有检查一下。”辛沐气愤地说道。

“那你自杀的故事，这是真的吗？”

拉贾摇了摇头：“那是我的梦。”

“妈的！”辛沐有一种被人耍的感觉。

“辛沐，在美国半年的时间里，我已经做了不下十次在梦里自杀的场景。我活够了，在这里的每一天都让我感到煎熬。”

“那你儿子自杀的事情呢？也是你的梦吗？”

拉贾注视着辛沐好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那是一个可怕的梦，我永远不希望它会发生。但是我告诉你的关于我和我儿子在车库里一块生活的场景，是我心底所向往的。梦中的Arun似乎总是找不到家门，回不到印度。他一人孤身在美国，不停地呼喊着爸爸，我想把他接回来。可是每当我靠近他时，他都会立刻消失。”

辛沐缓缓呼出一口气，他低下头，用力揉动着太阳穴，“那些梦呢？你做的那些梦呢？死在海滩上的动物，还有从树林里出来的女人？是不是这些梦是你编造的，而其他的都只是你的梦。”

“你为什么要追究这些呢？辛沐。”拉贾缓缓地说道，“这一点意义都没有。”

“因为我相信你，而你却利用了我！”

“那些梦都是真的，辛沐。我刚跟你讲的每一个梦都是真的。”拉贾回答道，“回到加尔各答后，我希望这些梦能停下来。”

“你的梦停下来，我开始要做噩梦了，你这个不知羞耻的骗子！”辛沐差点叫了出来，“你是我为数不多把病人视为朋友的人。你把我当什么？当你的棋子！”

“你是我最好的好朋友。不仅仅是在美国。”拉贾难过地说道。

“我是你的心理医师，不是你的什么好朋友。”辛沐刻意纠正道。

“不能两者都是么？！”拉贾无奈地说道，“因为你，你确实给了我这样的印象。咱们第一次问诊的时候你拿出了烟灰缸，允许我吸烟。为了和我拉近距离，你告诉我你享受香烟的味道。在你之前，朱丽叶带我看过几个心理医生，你的同行们可没有你这么友善。你在问诊前甚至会给我泡茶，那是印度的阿萨姆红茶，这应该不是巧合吧。你给我一种印象是，你很享受我们之间的对话。我们之间互相理解。你对我的境遇不仅仅是同情，更是一种感同身受。我们之间似乎有某种纽带。我在想也许你在帮助我摆脱孤独的同时，我肯定也在帮你解决你的问题。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我真心希望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像两个老友一样，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我给你泡茶，你能跟我谈谈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