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脆弱,而且敏感。我们的组织不需要这样的人。”楚一冷冷地说。
刘宇彬已经习惯了楚一话语中那些寒到极致的温度。他的身体已经不会对这些冰冷的话感受到不适,反而很享受着这种不断落井下石的滋味。
也许是自暴自弃,也许是越挫越勇。
大男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端倪,到是他眼中的那坚毅的光越来越亮。
“探知与复仇。在这个世界里,真正能做到这些事情的人少之又少。”楚一冷冷地说。
刘宇彬沉默,静静地听着楚一的话。
“少不等于没有,这类少数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刘宇彬凝思。
“权利、地位、金钱。”刘宇彬说。
“不,都不是。”楚一将手插在裤兜,抬头看向天花板。
刘宇彬疑惑,看着楚一高深莫测的样子,然后也学着他望向天花板。
天花板上面,有红色的油漆勾勒出的一幅画。这是“祈祷之手”的临摹,祈祷状的双手上还特别加了一颗心脏。算是很不错的临摹,手部的线条的流畅程度和笔刷轻重都有让人感受到舒服的地方,但是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却打破双手表现出的虔诚,让这幅临摹显得很突兀。
“是心。”楚一给出了明确的答案。
“心?”刘宇彬再一次疑惑。
“在绯月降临的时候,我们做出了无数种决定,在人类发展的这漫长的几千年中,我们每一次决定都推动人类历史的延续。那些黑暗,那些恐惧,我们从来都没惧怕过。我们也曾双手微合,做出过虔诚的祈祷的手势,但是我们不是祈求神灵,也不是祈求所谓的命运。而是我们自己的心。”
“我们行走于暗处,早就做出了牺牲的准备,保护世界恢复正常,人类可以活在阳光中,而不是恐惧下。”
当楚一庄严地念出这句像是信条的话,空气中蔓延出一种恢宏壮丽的势,让刘宇彬瞬间毛骨悚然。
这一刻刘宇彬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陈冰语、楚一、陈博士、老街上出现的黑衣军人看起来与普通人那么的不同,为什么他与这些人宛若天地的差异。
那是因为他与这些人有些本质的不同,这群人是为了高尚的事业而生,他们的心中已经怀揣着崇高的使命,他的“心”与他们的“心”根本就不是一个东西。
“陈博士的问题,你的回答挺糟糕的。”
刘宇彬再度沉默。
“你想要的东西,与我们的东西不同。不过,我依旧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刘宇彬愣住了,他的脑袋一片空白,被楚一突转的话整蒙了。
“你想探知,你想复仇?”楚一又问到刘宇彬,“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那些短暂而美好的,如同昙花的东西。目之所及皆是,心之所想皆是,然后留下只有那停留脑中的遗憾。
可是刘宇彬却没有这样回答楚一,而是说:“心。”
“心有很多种形状,从本质来说,都是一样的。既然这样,那么你愿意为你的心愿,支付什么样的代价?”
“什么代价?”
“这一生行走于黑暗,永世不能见到光明。”
刘宇彬打了个寒颤,但是眼中的光在灰烬中依旧闪耀。
真是一个恶毒的交易。
刘宇彬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
本来他的人生在遇见夏露露之后发生了转机,但是那些该死的未知又无情的剥夺。
又有什么选择的机会,不是早就决定了好了吗。
楚一点燃了仅剩的雪茄,烟雾没过了他的那张微笑面具,只能看见那烟雾的火星的红光。
雪茄燃烧的很慢,在此之前刘宇彬一直沉默着,没有给楚一任何答复。而楚一没有因为刘宇彬的沉默不语而有什么不耐烦,他安静地等着。
雪茄熄灭了,灰烬落在地上,楚一准备起身出门:“看来我对你想太多了,你的确是一个脆弱的人。”
就在他准备踏门而出的时候,听见一声草原上狮子的嘶吼:“我愿意。”
当楚一回过头看着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刘宇彬,仿佛看见了一只年幼的雄狮,他的眼中在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眼神不错。像是一只家养的加菲猫。”
“我会把你安排到我们组织的大学,希望你能在那里变成一把有用的刀。待你锋利之后,我会来接你。”
楚一大步走出门,然后学着陈博士的语气小声地说了一句,“有意思。”
地牢似的房间里只有留下刘宇彬,他一下瘫坐在地上,这一天经历太多的事情,他只是一位十八岁的少年。
楚一通过上行的楼梯到达了酒馆,而陈博士站在这里好像等候多时。
“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念在我们以前的情分。”陈博士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冰冷,然后穿上了风衣,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