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哥哥说带准备我离开时阁居时，我正将树下的落花扫了一个小堆。

风一吹，又散了。翻滚着随着风的方向跑去。

玉尘接着说到，“这山下近日里很是不太平，我们虽然在山上，但也说不准，万一哪日遇上了可不好。”然后又是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子夜今日快去备些必要的衣物用品，我们明早天一亮就出发。”

走得这么急吗？下午时才知道山下镇子的事，明早就走。有些太突然，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想了想，哥哥去哪跟着走就好，他会把我照顾好，只是，“那我们还会回来吗？”

玉尘笑了笑，“当然会。”

我扫视一眼四周，杏树与长廊围拢这五间小阁居，紧凑地围绕着一棵巨柳簇拥在一起，花开时花明柳绿，美得像仙境一样。

我舍不得，我居然要离开这里了。

“哥哥，我们会去哪里？”

“去了子夜就知道，也是个很美的地方。”哥哥回答我。

“那这里哥哥给它取过名字吗？”

“没有，要不子夜给它取个名字可好？”

我想了想，“哥哥曾说过，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叫杏雨阁好吗？”我感觉有些俗气，但一时想不出好听的名字。

“好，就叫杏雨阁”哥哥笑着答应。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我将东西仔细的收拾，带了两三件衣物，一些带不走的塞进柜子里。打开柜子时，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香囊，我想起来这是杏花还在开时，我采来晒干做的。后来忘记被放在哪里了。我将香囊拿出来，将衣物放进去。

没什么特殊的能带走，只有这个香囊了。

自从来到这里，我再也没有离开过，眼下，玉尘哥哥不知将会带我去哪里。

远方便是一无所有的地方，但有哥哥，我便不算是一无所有，去哪里，都不算是远方。

第二日寅时，我听着布谷鸟在屋顶啼叫着，窗外天还看不见太阳，却已经亮了大半。哥哥已经在我先起来而且准备好了，朝时的风已经不冷了，刮在脸上倒是舒服，玉尘牵着我，推开门出去，转身将门锁好，在设个隐形的结界，便在山间没了痕迹。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已经能看到镇子，像清晨里还未苏醒，只一条昼夜不息向海里奔流的汉江还带着些生气。

走进镇子里，大街小巷门扉紧掩，有些门上还拉了白布，风不时吹来些翻飞的纸钱，街上连个人也没有，不知是因为时辰尚早的缘故，还是因为那妖兽祸世，百姓深居不出。

我与玉尘继续往前走了一截，街道深处倒是终于传来些人声，便寻声走了去。

只见街坊间被几十人围着，一种无比忧怆的气氛在人间弥散开来。

“今夜里又是两个，俺们镇是被诅咒了不成？”

“这对夫妻可真惨，才成亲还不满一月，就双双丧命在那妖兽手下。”我听着人群中的讨论。一月前？莫不是那日里成亲的那对夫妻？

那门半敞着，里面传来些沉暗的哭啼声，只怕是那对夫妻的长辈在哭，心下凉了一截，无比痛心，“哥哥，究竟是什么妖兽，为何这般残忍？众生有什么错，却因为它而丧命！”我终于忍不住对哥哥说出来。

哥哥只怕也是被眼前所见所感，没有应我。

我接着说，“生死炽然，苦恼无量。”接下来想说的话，想到脑中，却没有说出来，愿代众生，受无量苦。可我目前没有这能力，从我口中说出来，未免太过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