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的尸体我已经运回我的院子里,”落尘进来时碧莲已经给洛嫣然包扎好了伤口,两人正一起摆弄眼前五六个大小不一的药瓶,左云策一脸茫然地坐在洛嫣然床边,动都不敢动,“初步检查应该是中毒,但具体是什么东西的毒,我还没看出来。”
洛嫣然十分敷衍的嗯了一声。
落尘走近几步,“你们在干什么?”
洛嫣然没抬头,盯着一个葫芦样式的瓶子朝落尘招了招手,“你快过来看看,这瓶子里面的药粉能消毒吗?”
洛嫣然刚才看了一眼左云策脖子上的伤口,颜色挺深的,还好没有发炎的迹象,等下盐水擦过以后若是消消毒,应该没什么大事。
可碧莲抱来一堆瓶瓶罐罐,数来宝似的把他们的功效一一重复一遍,就是没有可以消毒的东西。
她便有点犹豫不决,要不然还是别乱用药了,用酒吧。
毕竟从古至今,高浓度酒水的消毒能力还是得到了国内外许多专家人士的认可的。
落尘被洛嫣然问得愣了一下,从碧莲手里拿过一个小瓶子瞧了一会儿,然后丢回一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中间。
不是说有要事要说吗?看什么消毒药粉?!
他有些不耐烦地朝碧莲看了过去,道:“小施主可以先出去了,贫道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三小姐说一说。”
洛嫣然还在纠结要不要用酒,没在意落尘的情绪。
碧莲把小药箱收好,洛嫣然在她出门之前终于下了决定,忙叮嘱她拿瓶酒过来,纯度越高越好。
碧莲还以为洛嫣然是要喝,顿了顿,回头叮嘱她道:“庄子上倒是有酒,只是酒越纯,入口越辣,您不是不喜欢那些东西吗?”
洛嫣然扫了一眼左云策那被挠了五道杠的脖子,皱皱眉,道:“拿来就是,不用问那么多。”
碧莲关门走了。
落尘拖过来一把椅子,坐到洛嫣然对面,眼看着自己这位从前为了试验连结婚典礼差点忘记的小徒弟轻轻将左云策下巴抬高一点,然后用一小块干净的白手巾,沾了温热的盐水,小心翼翼地清理左云策脖颈上的伤口。
才涂了一下,还没涂到伤口上,人家左云策脸上连个表情都没有,洛嫣然倒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像被什么东西扎进了心里似的,疼得极其认真。
落尘道长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看着洛嫣然的眼神也不觉慢慢深邃了起来。
等她终于将左云策脖子上第一道伤口清理的差不多,长吁一口气,准备朝第二道伤口下手时,落尘干咳一声,道:“三小姐,您还记得我在这吗?”
洛嫣然认真检查左云策第二道伤口的位置,换了好几个角度思考要怎么才能擦得又快又干净,“知道知道,你刚才说那老头的尸体已经运回院子了,初步检查是中毒,但是没有找到毒源。”
“还有别的事儿吗?”洛嫣然眼里脑袋里都是这伤口要怎么处理才不会疼,说话都没过脑子,随口问道。
落尘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拿拂尘扬到她脸上。
听听这话说得,好像是他实在闲着没事做,非要过来找她交代一下工作!
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落尘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像一个超凡脱俗的得道之人,不那么容易动怒,道:“洛嫣然,你还记得是你让我安顿好尸体赶紧过来找你,有要事相商的嘛?”
他在那边安顿好了,连口水都没喝,火急火燎的过来,她就让他看给小孩儿上药!?
良心?人性呢?
她是不是完全忘了自己前几天借着自己受伤的档口给他安排的一屁股烂账?
越想越挑战心理极限,落尘再次深吸一口气,嘴角上扬,忍着没让脸上肌肉逐渐狰狞。
左云策现在的心里方才有所好转,不能在他面前发脾气,万一一不留神再刺激到了,前面一段时间的努力可能就白费了。
落尘觉得自己应该不能像洛嫣然一样没有道德。
“你这边要是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落尘咬着牙道,“我上午要去查验昨天交代下去的工厂建设进度,然后还要计算劳动抵债之后要如何安排这么多人的分成,若是还能有空的,还要去验尸,去审问那位关在柴房里的无业游民,啧,我现在一个道士,接手的工作居然没有一个是道士该做的,你说神奇不神奇?”
言外之意,这些本来都应该是你的活儿,现在好了,全都落在我一个道士的身上!而你居然还企图在我这百忙之中给我制造点麻烦,啧,真不是东西。
落尘一边说一边运气,说完之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洛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