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那宫中的赏花宴还有十来日,相府里在为小姐们置办新衣和新头面,这相府里自然不只有两位小姐,可能够站到台面上的就只有两位嫡出的小姐,至于其她几位庶出,我连面都未曾见过,听院里的婢女们讲,她们的日子也难过的很。
七月五,我穿戴好银雀为我置办的衣物,从院墙边溜过,绕过众人眼线,从相府的侧门溜了出去,按着银雀的指示,我找了一家便宜偏僻的租车处,说明地址后便向着我的任职处出发了。
马车一路颠簸,我靠着车夫坐着并未坐到车内,一路上和车夫搭着闲话,从车夫的嘴里我大致了解了这附近的基本状况。
这庄子说是在京郊,其实还要再远一些,处于一个在又不在的尴尬地界,马车走到一半便无法再前进,我只好先付了车钱,让他晚些时候再来这里接我。同他说的一样,这庄子建在京郊的林子里,从前是猎户们暂时居住的地方,后来被某位商人买下,建了这庄子,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那商人很快便一贫如洗,将这处庄子转手卖了出去,可这位新主人已经六七年没有来这看过了,附近的村民都说这庄子风水不好,不养人,谁住谁倒霉,车夫大叔还特地叮嘱让我小心。
走进树林里能看见地上一路都铺了大小不一的石块,没有岁月冲刷的痕迹,应该是银雀准备的,应该是为了防止孩子们或者我在这林子里走丢吧,顺着石块一路前行,大概七八分钟我便看见了庄子外围的一圈围栏,孩子们的嬉闹声从里面传来。
推门进去,很快就有眼尖的孩子看见我,大声喊叫着往屋子里头跑,紧接着,一个穿着围裙的妇女从里屋里走了出来。
“您就是梅庄的管事吧。”那妇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着迎了上来,“银大人说今日管事的会过来我们这瞧瞧。”
我点了点头,四处看了看,银大人说的应该就是银雀了,这庄子置办的很朴素,看得出一切都是从简安排的,院子里还养了几只鸡鸭,孩子们都围着它们打转。
“您辛苦了,喊我梅管事就好,我想先看看孩子们读书的地方。”因为对方年纪比我大,我依旧习惯性的说出敬语。
“哎呀,您看您这客气了,您先请进,快请进!”那妇人听得我说敬语一下便红了脸,略有慌乱的将我迎了进屋。
跨过门栏便是如四合院一般的包围构造,三面都是房屋,只有一条走廊挤在空隙中。
“那后面是什么?”我抬手指了指走廊后头。
“害,后面还乱着呢,那边没有整理,就修了前面这一部分,刚来的时候这乱着呢,那木头都腐了,一碰就断了,人都不敢进来,花了好几日才修整好的。”那妇人走在我前面带路,向我介绍道。
看来小姐的经费还挺紧张的嘛……我跟在这妇人后头一路参观,这地方还真是表里如一,外头看起来朴素,这内里头也朴素极了,我一路参观一路默默观察,虽然简朴了些,但好在五脏俱全,该有的东西都有,吃食也都不算很差,至少能够满足这些孩子们的成长所需。
我在前头走着,那些孩子们就躲在后头看我,十个人挤在一堆探出小脑袋好奇的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这些孩子认生,不过他们都是些好孩子,平时还帮着我一块做事。”那妇人也发现了跟在我们屁股后头的小鬼们,不好意思的对我解释了一句,而后又对着孩子们喊道:“快点,都去学堂里,杨先生马上就回来了!”
孩子们听得妇人一声喊,一溜烟的四散跑开了,我笑着看他们跑开,这里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放松,和相府里的氛围完全不一样,让我感觉相当舒适。
“还没问您贵姓?”我对妇人笑道。
“什么贵姓不贵姓的,我是个粗人,听不明白你们读书人这些文绉绉的,从前村里人都喊我翠莲,您喊我翠莲就好。”妇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我笑道:“这怎么行,您年长我,若是不嫌弃,我便喊您一声翠姨吧。”
翠姨面带惊讶的笑了,连忙点头应道:“怎么会嫌弃!不会不会!您是贵人,肯这样喊我,是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