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待到了安全位置,林洛雅这才问道。照善傻笑着说道:“我半年前在汉江见过姑娘的,那天刚好下着大雪。”
“哦,哦,哦,你是那个和尚啊。变化挺大的。”林洛雅有些尴尬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不过今日谢过了,救命之恩,莫不敢忘,这里是三千两银票,你去汇丰钱庄就可以兑换,山水有相逢,就此别过。”说罢,便要脱身而走…
“她就这样走了?”李见心问道,“是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只有这柄剑流下了。后来我听闻她在江湖中闯出了一番新天地,那时候我早已经快要退隐江湖了…”老和尚平淡的说着。
“这真是一个忧伤的故事…”李见心发出由衷的感叹说道。
“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人生本就空空岁月,死后不过一抔黄土,生死是一场空,即是空又何须强求?”照善如是说。
“既然是空,求得是空,求不得也是空,不求也是空,那么求与不求,得与不得又有什么区别?那为什么不去做自己想要的呢?”李见心问道。
“是啊,做与不做,成与不成都是空幻罢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竟然还没有你个小机灵鬼看得通透。”老和尚长叹一声。后面又慢慢拉着李见心说起了些江湖往事。
只是自从这一天之后,李见心发现照善老和尚一天天地老了下去。原本挺拔的身子越发的佝偻了起来,原本红润的脸庞也越消瘦枯黄。到了李见心七岁的时候,老和尚已经老态龙钟了。
暮秋时节的一日清晨,“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李见心正在老和尚一起做着早课,倏然听到“噔”的一声,老和尚的铜罄滚落到了李见心的大腿旁,李见心连忙转头一看,老和尚早已经没有了声息,看着缩成一团的老和尚,李见心就这样望着老和尚的躯体发呆,却早已经泪流满面了,过了好一会才抱着老和尚嚎啕了起来。这个亦师亦父的老人让李见心感受到了上辈子不曾感受到的亲人之感,教他读书写字,人生道理,又教授他武艺…往昔的种种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是夜,李见心遵从着老和尚的遗愿将他的尸体火化,所有舍利子便收好,有机会便送回少林去,若是没有舍利子,便尘归尘土归土罢。李见心将老和尚的遗体摆在篝火架子上,点燃这往生极乐世界的净火,李见心念着一遍遍往生咒,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泪水流进嘴里混着苦涩咽下,哽咽的声音混着火焰的噼啪声,构成往生极乐的颂歌,只是在这黑色的夜中,一种名叫做孤独的火焰在李见心的心中燃烧着,它不停跳动着,灼烧着李见心最为柔软的回忆。就这样一直看着火焰一点点焚掉老和尚的遗体,看着老和尚一点点的消失,心情也越来越低沉,这八年的美好已经再也享受不到了,一时间入相了的李见心便痴痴地望着这堆余烬坐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李见心扫好老和尚的骨灰,并没有发现舍利子,将骨灰细致地用陶罐装好,封死,埋葬在小寺庙的后院里,做了一个简单的墓,墓碑是李见心用剑在大青砖上刻成的,上书:恩师照善禅师之墓。字是李见心一点点凿出来的,不是很工整,还有些歪歪扭扭。李见心跪坐在那里,磕了三个响头,又说了些以前没来得急和老和尚说的话,最后又呜咽了起来,良久才止住了眼泪。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便拿着那柄竹杖剑和一些行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才八岁多的李见心,就要去闯荡江湖了…
十天后,衣衫褴褛一脸脏兮兮花猫模样的李见心跟着一群难民来到了武夷城下。李见心下山的第二天,他的荷包就被偷了。分无分文的他刚好遇到一队难民群,于是就随着这难民群一阵赶路,涌入到了武夷山地界。看着这巍峨的武夷山城墙,李见心一下子惊讶了,这可比影视剧里的那些要更有冲击力啊。巍峨的城墙下,城门大开,形形色色的车马行人来来往往,看着这古色古香的情形,正是李见心梦寐以求的江湖景象,李见心当即就呆在原地。原先那一队流民早已经被几个兵卒引流到小门那里接受盘问。一个兵卒见到李见心呆呆地站在城门中间,走了过来喊道:“那小乞丐,赶紧过来。”李见心闻言倒也不恼,三两下的便跑了过去拍好了队。百来人的流民队伍慢慢地进了城,终于轮到了李见心。
待到兵长盘问完李见心一些姓名年龄的简单信息后,李见心被一旁的大夫拉了过去,翻了下眼皮,看了下耳朵,舌苔,手心,又把了下脉发现没什么健康问题之后,这才被放进了城里。走在城门的甬道中看着那一块块大青砖砌出来的庄严景象,虽是暮秋甬道中常有凉风吹过,但是城门内来往的人许多,喧闹的声音一下子冲破了冬日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