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心里嘀咕,最大的麻烦难道不是你们母子俩?
“是,是有件麻烦事,白水河又发了大水,淹没了很多田舍,户部甚忙。”
“前朝的事本宫也帮不上陛下什么忙,多仰仗你和各位大人,你要多多保重才是。”
“陛下英明,治下有方,天佑西楚,自是福泽万民,我等只是略微尽些绵薄之力,不敢居功。”
孟月瑶笑笑“这官场上的话你倒是学的挺快。只是这白水河怎的就年年水患。”
出了宫墙,九歌揉揉笑的发酸的脸颊,愁眉不展,沉默许久,她望了望北连墨一副淡漠的脸道:“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她犹自叹了一口气,“皇后要我和那个娘娘腔成亲!”
北连墨眼皮闪了闪,没有说话。
九歌往他身边挪了挪道:“日子就定在八月中秋,哎……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出路吗?”
北连墨抬起头:“你是在向我讨注意?”
不然呢?大热天顶着火红的日头晒自己玩。
九歌点点头“怎么办?”
她的目光热切,焦灼,急予寻出一条出路。
半晌,北连墨将目光转向墙角的一颗枝繁叶茂的凤凰树,“我没有办法。”
九歌咽两口口水,来回渡了几步,口气尽量柔和“连墨,你真的要一直这样说话么?”
北连墨收回目光,想了想,“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好吧,回府。
烈日炎炎,暑气正盛,黑衣男子呲嘴爬在树干上,望着车马消失在拐角处,才伸手拍死一只吸饱血的蚊子,脚下不稳,一个狗吃屎栽倒在树下一棵还没长开的刺瑰上。
落地有声,屁股的疼痛瞬间赶走了暑热沉闷的昏聩,他表情狰狞顺着树干爬起来,抖着双手从屁股上拔下一小节刺瑰的残枝。
真他妈的倒霉。他捂着屁股朝地下啐了一口老痰,快速拐进一条嘈杂的小巷,进了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院,走到井边提起木桶将自己浇成个落汤鸡。才心满意足的进了屋,换了身干净衣服后,也来不及吃饭,又快速取出纸笔,在一张小纸上写到:出入有护卫,街头救美,吵之,进宫……戒备森严,隔吾在外,上树望之,无异常。待墨迹干透后装进一只小竹筒中,顺手从鸽笼中摸出一只正在打盹的鸽子,将竹筒绑在爪子上顺着敞开的窗户仍了出去。
一切甚是娴熟。男子转身躺在一张干板床上,屁股一抽,翻了个身。
刘桐君啊刘桐君,你爹娘养你,你师傅教你,如今却沦落到为他人盯梢的地步,白天翻墙上树,晚上还要穿的像个屎壳郎一般,去人家旮旯犄角处的墙头蹲一宿。
小时后去私塾念书,那日正好是河水暴涨后鱼虾最多的日子,便顺道摸了一布袋的鱼虾,偏那日夫子问起他的四书背的如何,他站起半晌,扯了扯嘴角道,“夫子,四书的事暂且放一边,学生今天要说的是,孝敬师长,恒古有之,师恩似海,无以为报。”他拎起布袋,“这些鱼虾难报夫子孜孜教诲学生的万分之一。”他瞧着夫子渐渐温和的面容,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
夫子捋着胡子把手伸进布袋,天知道那堆鱼虾中竟混进了一只蛮横的螃蟹,夹的夫子的手鲜血直流。夫子抖着白花花的胡子将他踢出学堂,站在太阳底下顶着条鱼罚站。
也就在那个时候,他碰到了改变他人生的师父,那时他只知道师父有个响亮的名号叫盗圣,他想凡是被称之为圣的自然是个厉害角色,于是就用头顶上的那条晒温了的死鱼作为拜师礼,成了盗圣的徒弟。
以后的每一日,便是一边在学堂,一边跟着盗圣习技能。直到父母催促他上京赶考,希望他在朝廷里混个一官半职,也好光耀门楣。
结果一朝落榜,再考又要三年,又觉无颜再向家中伸手,只好租了个院子暂住在金陵城中。
眼看囊中日渐羞涩,困顿不堪。好在他盗圣师父这些年教了他一身还算上乘的轻功还有些用,辗转找了个盯梢的活计,赚的比他写戏本时多出很多。唯一要做的就是要保密。
师父呀,你可千万别怪徒弟,谁叫你偷东西还定那么多规矩,徒弟也只好为了五斗米折腰了,用你教的轻功暂且混口饭吃,等以后发达了再好好给你长脸。
谁还没有个英雄末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