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姐姐不知道吗?”
我笑笑,低下了头。心道:好你个赵允升,我让你去哄哄大娘子,居然就是这般哄的,看你回来怎么找你算账!
“姐姐不必多心,我也想开了,只要有这孩子为伴,以后的日子也不会难过了,姐姐也是宽厚之人,定不会容不得我们母子的。”她试探道。
“妹妹是正室娘子,我一个外人何谈容得容不得,妹妹只须安心养胎即可,其他事不必放在心上。”我安慰道。
听此话,她才松口气,又喝了口糖水,我见所剩不多,便示意小菊将糖水满上。
“姐姐,我有一事想问问姐姐,不知当讲不当讲。”
“妹妹有话请直说。”我回道。
“姐姐跟着官人许久,自是知他行事手段,姐姐这般不计较名分声誉,不怕日后官人……”
她还没说完我便打断道:“惧怕自然是无用的,他若想弃,即便是入他的房门,也会寻千万种理由舍你而去。倒不如现在这般,无牵无挂,缘分在时好好珍惜,缘分尽了,便挥挥长袖,一别安好。妹妹出身名门,大家闺秀,何苦困于他人情感之中无法自拔,不如放宽心态、平息愁怨,能快活一天是一天,生为妇人本就不比男子,再不对自个好点,那当真是对不起父母了。”
“姐姐一番话,当真另我茅塞顿开。”她起身道,眼里泛着光,“姐姐说得对,父亲母亲生我养我,我若再不好好爱护自个,那才便是最大的不孝。”
我冲她笑了笑,说道:“妹妹既都懂,那便是最好不过了,我有些乏了,想去歇着了,妹妹请便吧。”
她向我行了礼,道:“那妹妹就不打扰姐姐了,妹妹告辞。”
她出了门,我才歇了口气,伸手揉着太阳穴。小菊送她回来,见我如此,忙说道:“这大娘子跑来咱这屋,原以为是来道谢的,不想却是来跟姑娘吐苦水了,害得姑娘跟她说了这许久的话,头都疼了。”小菊过来帮我揉着头。
我笑笑说道:“她也算是个可怜人,将军不待见她,她从小到大哪受过这等气,心里有些憋屈也是应该的。”
“那她也不该来找姑娘说这些,她有冤屈大可去找将军,咱姑娘还有冤屈呢,咱去找谁!”小菊气鼓鼓说道。
“平日不见你这么多话,怎么一遇上大娘子话这么多?”
“姑娘你不知道,大娘子屋的人特别霸道,平日里我去厨房帮姑娘端吃食,她们见了我都要为难一番才肯罢休,尤其是那个锦绣,特别过分,上次将军命我给姑娘炖的参鸡汤就被她故意打翻的。”
我睁开眼,问道:“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将军知道吗?”
小菊摇摇头道:“许是知道,许是不知道,后院的事情,将军一向不过问的。”
“不,他定是知道的。”我惊恐,小菊忙捂住我的嘴,示意我小声。
他在府里有眼线,府里的事情定逃不过他的耳目。小菊三番五次被锦绣刁难,他都忍着不发作,只是循序渐进、等待时机,怪不得锦绣只给黄大人通了个口信,又不是大事,就被活活凌迟,原来他早就有算计,又或许就是他找人撺掇锦绣出去报信的,明里说是告诫下人不得私自议论主人家事,暗地里是警告大娘子的人,如若再敢作祟,下场就只有这一个。
我细思极恐,冷汗涔涔。可转念一想,大娘子的人都是从娘家带来的,这些人大多也是黄大人的心腹,赵允升娶黄家女本就是政治联姻,他自然心有不甘,此番怕是赵允升与黄大人暗中斗法的结果,而锦绣不过是一个牺牲品,锦绣是大娘子的陪嫁,意思也是在警告黄大人,让黄大人小心女儿。这一招敲山震虎,用的确实精妙,既稳定了朝堂,又安稳了府上,一石二鸟,是赵允升的做法。
“姑娘?姑娘?”小菊叫我,“姑娘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我回回神,“将军快回府了,你去准备准备午饭吧。”
“是。”小菊转身。
“还有。”我把她叫回来,“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你就先回来同我讲,还有在外面别乱说话,当心隔墙有耳。”
“姑娘放心,我记住了。”小菊回完,便转身出了门。
小菊走后,我起身到门口站着,看着这院子。
心道:这小小一间宅子便充满了阴谋与算计,别说那皇宫大院、金壁朝堂,真不知赵允升是如何存活的,必是经历了太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才养成他这般的多谋善虑、运筹帷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