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冬季，冰雪覆盖，河水冻结，环卫部的很多工作无法进行，明初也暂时得了空闲。

过年之后，永帝谋划着永朝的一项重大事务，北伐。

因为国库银子紧缺不得已停战了多年的北方，又要再掀战事。惩处了两位大贪官，国库充裕了不少，又有一大批精兵强将，永朝国力强盛，对北伐势在必得。

明初开始担忧起来，她不喜欢战争，虽然打仗对她的生活不会产生任何影响，但她依然希望世界和平，停止干戈。

以明初的人微言轻，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劝说永帝，只能寻求六皇子的帮助。

周承玄一开始坚持不肯，他希望永朝能开疆扩土，广袤无垠，以战争，换永朝千秋万代的昌盛繁荣，又何乐而不为。在明初苦口婆心的劝说，价值观的洗礼下，周承玄渐渐改变了态度。

明初帮周承玄起草了一份《战事表》，他们二人又反复草拟，删减，更改，咬文嚼字，遣词造句，细细推磨，生怕哪句话得罪了永帝。

周承玄心里拿不到主意，他总觉得此事不妥，却又无法劝说明初放弃自己的执念。又在明初善良博爱的温柔下，被她的言行感染。

“我时常想究竟何时能见世界和平？边关的将士背井离乡，饱受严寒，风吹日晒雨淋，又有蚊虫叮咬，苦不堪言，可这一切又真的值得吗？如果世界没有国界，各国各族群众可以互通有无，共享太平盛世该有多好！”

“没有阶级，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我们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

“我以为有生之年都不能见到这样的和平，可我却在梦里见到了！但那样的和平并不美好，甚至意味着一切的终结和毁灭。”

“因为苦难，牵系着每个人，这世界的灾难终于演变到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时，大家不再带有种族的偏见和歧视。不再互相推诿，不再为了利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苦难让每个人明白，纵使山川异域，我们依旧风月同天。”

“在生存面前，利益成了浮云，资本家们不再为了利益铤而走险，藐视法律，甚至践踏世间的一切。”

“可这一切都太晚了，上苍不会因为人类的忏悔，意识的觉醒而停止对过往所犯恶业的惩处。一切都是报应！是所有生灵共同承担的报应。”

……

明初声音颤抖，面部抽搐，四肢颤栗，越说越激动。她想起了那个末日，那个末日下的和平，以及和平下的毁灭。为什么人性的贪婪总是欲求不满，永远不知见好就收，又不懂及时止损？即使到了生命垂危的一刻还仍然心有不甘，甚至幻想否极泰来！

周承玄不能完全理解明初在想什么，他没经历过末日，这个世界也没有发达的交通及通讯设备，能让人与人，国与国之间密切交流。他只知道自己是永朝子民，永朝的皇子，他要为永朝的千秋基业，国祚兴衰谋划。

明初渐渐恢复了平静，苦笑道：“说来也是好笑，刘广贪污，致使水患连年，却使得刘天江的征北军被废。他们自己作孽，换来了水患下的饿殍遍野，却少了战场上的血肉横飞。是非善恶究竟如何分说也是难判！”

周承玄看了眼自己用小楷认认真真，工工整整写好的《战事表》皱眉看着有些癔症疯魔的明初问道：“你想好了吗？”

明初坚定地点了点头，铿锵有力地说道：“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