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玄没有答话，永帝见他不言语，就不再逼问，带着丝高傲，狂狷，冷笑道：“早知如此，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和朕斗你们还是太嫩！”

周承玄双腿颤抖，眼神发怵，他不知道明初会迎来父皇怎样的诘责，又觉得她太傻，早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动。只要熬过了这几天，他们都会相安无事。

永帝望着视死如归的明初冷哼一声道：“你胆子挺大呀，朕真是小瞧你了！”

明初再拜道：“奴婢该死，所犯诸罪，不敢求陛下宽恕。奴婢自知人微言轻，但是《战事表》字字恭敬，奴婢敬畏陛下威严，所思所想，皆奴婢愚见，谨以表明志，借殿下之手，拜达天听！”

永帝正襟危坐，不见喜怒，又不怒而自威。真龙天子的威严之气震地堂内跪着的二人皆心惊胆战，战战兢兢。

永帝拿起桌上一本硬纸的书壳，里面用非常漂亮的楷书写着《战事表》，不知何时永帝命人将百般揉捏掷于地面的废纸，再次捡起，又抄录的。

永帝将书递给侍立一旁，胆寒发竖的王喜才，轻轻说了声：“念。”

王喜才颤抖着双手接过，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臣幼承庭训，规行矩步……”

当念到那句“又汗颜己之无德无功，业力不及所享，不事农桑而受俸禄，俯仰愧怍”时，永帝喊停了，嘲讽一笑道：“不管这表是你们俩谁写的，既然有愧于朝廷俸禄，朕可以满足你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夙愿！”

下跪的二人越发惶恐不安，只得叩首谢恩，不敢反驳。

“继续念！”永帝发号施令，王喜才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又继续念着。

“……故，国之昌盛不在版图，民之安乐不在战果”念到此处，永帝又叫停了，悠哉悠哉说道：“朕北伐，不是为了开疆扩土，称霸天下，是为了教化蛮夷，让我朝实现大一统，从而千万年远离战火。”

明初不认同这种狭隘的霸权主义，事实证明，妄图以武力征服文明，最终只会让天下四分五裂，战火纷飞！

永帝将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平复了一下心情，怀着蔫坏蔫坏的霸气，笑着说道：

“不过既然你们那么爱好和平，朕也可以成全你们。承玄，你这皇子就去北方当个质子吧，胡族的大公主还未婚配，你去入赘吧！明初，朕也可以封你做个公主，再去北方和亲，胡族的太子也未婚配。不过朕听说胡族的女性地位极地，昭君出塞，连嫁三代，你是敌国来的，日子怕不会比她好过。”

永帝嘴角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谑笑，接着道：“而且北方严寒干旱，你们去了草原，财产都是单于的，不用再食永朝俸禄。你们再少穿几件衣服，少吃几顿饭，正好冻馁交迫，不再俯仰愧怍！”

两人再次叩首谢恩。他们震惊了，他们没有想到永帝并未震怒，没有责罚，迎接他们的居然是让他们去和亲？

他们当然不愿意，但自己作死，面对一位当了近二十年的皇帝，心细如此深沉，让人难以捉摸的帝王，他们还是太嫩了。永帝挖坑让他们跳，纵使万丈悬崖，他们也只有孤胆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