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果,你这是怎么了?”喜鹊能做姑姑,自然年纪也不算小。
近三十的女人,声音带着独有的温柔。
“没,没事,呜,我就是想家。”红果哭的抽抽搭搭,还不敢大声哭出来,更不敢说为什么哭。
喜鹊闻言安抚,“小丫头,快莫哭,等到了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了。”
这话一出,红果哭的更厉害了,拼命咬着嘴唇,控制音量。
“哎呀,这是干什么,快别这么咬,回头伺候的时候,被主子看到如何是好?来,跟我来。”喜鹊瞧着小丫头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怪可怜的。
拉着她到隐秘的地方,“好了,哭吧,哭过就好好当差,再过些年出宫好好过日子就是。”
红果呜呜咽咽的哭起来,边哭边问:“姑姑,我,我能活到二十五岁吗?”
喜鹊眨眨眼,点点红果的脑门,“说什么傻话,咱们主子又不吃人。”
红果一脸你骗人的样子看着喜鹊。
喜鹊:…
好吧,那还真是个吃人的主儿!
“好了,咱们做奴婢的,哪能对主子有怨言呢!今儿姑姑教你一招,以后凡事顺着主子说,无论大小事,先在心里过一遍,再用主子喜欢的方式说出来。比如今儿的事,主子问你皇上的去向,你是不是说皇上去了凤临宫?”
红果点点头,实话实说嘛。
喜鹊看着这双干净的眼睛,心里叹口气。
这宫里,最容不下的就是单纯老实。
“你要说,定是皇后绊住了皇上,不然皇上肯定会来看主子。”
红果张着嘴忘记了哭。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还编排皇上皇后,她怕是要上天啊!
“很惊讶,不可思议?”喜鹊含笑问道,也没等红果回答,又自顾自的说起话。
“在这宫里,没有对错,只有主子,主子才是你的天,生活、生命都在于主子,所以,不管是非对错,都要与主子同气连枝。这是衷心,也是为自己活的好的私心。”
红果觉得她的世界,变得不一样了。
“那就没有公正?没有善恶吗?”
说完自己就先迷茫上。
入宫有一年了,看到的好像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问责,没有缘由的欺压。
忽然觉得很冷,她才十二岁,离二十五还有十三年!
十三年,她在这人人向往的地方,活的了那么久吗?
宫女选秀是一年一选,十岁到十八岁,不论身份地位,只要清白就可参选。
她家是偏远地方的农家人,爷赶集听说选宫女,就动了心思。
伺候人嘛,说白了,女子这一生可不就是一直在伺候人。
既然如此,何不伺候贵人,再说,有个入宫的名头,家里也能好过点,至少别人对她家会客气一些。
家里并没有逼迫她,她自己同意的。
年少无知,见过最繁华的地方,便是镇上那条一刻钟就能走完的街道。
也不是没听过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但全家都以为只要够老实,够实诚,就能活好。
红果扁着嘴巴,眼睛里明亮的东西在一点一点消失。
是她太天真,他们全家都太天真。
可,她还是想要活着,活到出宫回家的那一天。
“姑姑,请您教我!”
红果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这动静,听着都疼。
喜鹊沉默看着跪在面前的小丫头。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喜鹊才沉声开口:“当真要学?”
“当真!”
“你先起来。”
红果依言起身,老实人哪怕想要改变,但骨子里的耿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去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