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婉怡如今跟着管夫子学些粗浅的诗画,相对于诗词,她还是对画热衷一些,特别喜欢画花草,连傅姑姑看了都说她的悟性,其实只有她自己明白,前世对花草的研究,让她对各类花草的姿态颜色都铭记于心,画出来的自然更能抓住形色。
这一天,甄婉怡正在芷兰院里和甄文怡甄茹怡做绣活,大红的肚兜上用银色丝线绣着一只跪乳的羊羔,黑汪汪的眼睛让人一见就喜欢上了。
映月快步走了进来,带起一丝轻风,甄婉怡微微转头,“怎么了?”
映月看了看甄婉怡手中的肚兜儿,嗓子干涩,“小姐,大奶奶小产了。”
甄婉怡一愣,随即“嗞”的一声,手指上传来一阵钻心之痛,银色的小羊羔被浸上了丝丝血迹,极为刺目。
甄文怡和甄茹怡也呆愣住了,傅姑姑慢慢起身,回了东厢房。
“怎么会这样?”甄婉怡还记得每每见了薇娘,总是嘴角含笑,满脸欺待的抚着刚刚出怀的小腹,她是那样的期待这个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太太让慧香来传话,说这几天老太太那里就免了各位小姐的请安,让小姐们就呆在自个的院子里不要随意走动。这芷兰院也休学三天。”
姐妹三人别过各自回了房,甄婉怡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快要完工的肚兜儿,便有气无力的放到映月手中,“把这个,给烧了吧。”
薇娘的小产让府里沉静了几天,等甄婉怡开始上学之后,在花园里远远的见过一抹粉红的身影,正在采花作香。那便是大爷新纳进来的妾氏吧,到是好心情呢。
等再见到薇娘的时候,她正靠坐在水池边的卧儿床上,本就羸弱的身子更是见风就能倒一般,瘦得浑身不见三两肉,蜜合色的襦裙穿在身上,风吹过都能看到背脊骨,夕阳洒下,见者心酸。
“大嫂,你在这儿晒太阳吗?”
薇娘笑容淡淡的,“九妹啊。”
“大嫂,你,你身子恢复了没有?”
“我没事了”
怎么会没事呢,五个月的孩子,都成形了男婴就这样说没就没了。在自己最伤心难过的时候,丈夫却在另一个女人的床榻上寻欢作乐,不见一丝悲伤。
看着没有生气的薇娘,甄婉怡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不是个善于跟人打交道的,更不是一个善于劝人开导人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坐在一旁,静静的陪着,看着小小水池里的碧波,一荡一荡的,慢慢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