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大四回来，前半年会忙着考研，考完研就去找工作，转瞬之间，两个熟悉的人投身茫茫人海，某一次偶遇打招呼也可能成为一生中最后一次相见，然后慢慢失去联系，只是偶尔想起，最后的最后，甚至会忘记生命中有这样一个人的出现。

“今天答辩的时候导员在，在台下就告诉我我的审核通过了。”

“我一直都很喜欢厦门，从小到大也是以厦大做目标，所以有这个交流的机会，就想去看看。”

“纠结了很久，但还是想试一试.......”

黎澄的声音很轻，却像小针一样密密麻麻扎进安玖心里，很疼。满脑子都是黎澄要走了这个念头。

“对不起。”没法陪着你了。

对不起三个字扎醒了安玖，她才发现自己一言不发很久了，努力理出一条思路，斟酌着开口。

“哈，”轻轻舒出一口气，“交流啊，是好事啊。”只是我可能要失去你了。

“我有点想放弃这个名额了。”黎澄死死捏着手里的锡罐，直接泛白。

“为什么呀，能出去多好啊，多难得的机会。”

是好的机会，你不要放弃，尽管这不出于我的本心。

安玖红着眼睛，却咧开嘴笑着，“没什么关系啊，想我们了就给你打打电话，开开视频什么的，你就去一年，回来之后什么都没有变啊。”

“嗯。”简短的一个字，安玖摸不出他的情绪。

心照不宣的谎言，一个说出来安慰，一个假装相信。

她还不到二十，总觉得自己还是孩子，还小，还可以不去想未开，可一年之后，大四相见，就是一脚踏入了社会。这一年，像个分水岭。

安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即将失去而不能挽回，却是第一次对未来，走出象牙塔的未来，感觉到了惶恐，她马上就要踏入那个残忍而不得不一点点冷下心肠的社会了，她一直都知道那个世界，可当发现自己离那里如此之近的时候，害怕得想要逃避现实。

安玖站起来，故作轻松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想着要怎么说，他们才不会这么伤感。

“安玖。”

“嗯？”

黎澄站了起来，目光本来落在地上，一点点抬起来，和安玖对视。

“你想让我留下来吗。”

想啊，安玖差一点脱口而出，她最珍视的朋友，就算到最后一刻，她都不希望他们之间生份下来。

“我希望你追求你想要的。”去你喜欢的城市，去你喜欢的大学，“再说，”安玖弯眼笑笑，“我有什么资格让你留下来呀。”他们是朋友，却还是没有影响彼此人生的羁绊。

他的人生，不会因为她而反辙。

黎澄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安玖彻底无法思考。

“安玖，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