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丛生的山中,付云清正跌跌撞撞的走着,雨后湿滑的山上本就泥泞不堪,加之自己受了伤,更加难以加快速度。很多时候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料到北凉之行不会太过顺利,设想中也只是到达大营后会受到北凉军中众人的猜忌。
却没想到一路上竟遭遇了两拨人马,第一拨不由分说便想要了她二人的命,第二拨又十分神奇的被山海老头所连累,这大概就是流年不利的最好写照了罢。如今和长风失去了联系,莫说去寻他,她现在也是自身难保。
遮天蔽日的树木在原始的山中生长得尤其茂盛,望着前后左右基本一模一样的高大树木,成功的让付云清弄丢了自己仅剩的方向感。付云清思忖着是应该找一颗被砍伐的树桩看年轮判断方向,还是等天黑后观察一下北斗七星,前提是她腿上的伤口别再渗出鲜血,否则浓烈的血腥味一定会引来山中的野兽。
付云清靠在树下,把最后一点金疮药敷在了伤口处,再将衣服下摆撕下来一截裹紧,等待了一刻钟左右,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失血过多使得她的脸色尤其苍白,起身后感到一阵眩晕。
硬撑着赶了一个时辰的路,庆幸的是一路走来除了一些山林虫鼠和斑斓花纹的毒蛇,没有其他大型猛兽盯上她。万分小心的避开这些东西,付云清看到前方隐约有座茅屋,兴许是上山打猎的猎人建的临时驻扎点。
她一瘸一拐的挪了过去,尚未靠近,却见几个士兵燃着火堆正在休息。士兵的装扮看起来是大凉军中之人,付云清皱了皱眉,摸了摸腰间的布袋,想想还是走近了这几个士兵身边。
“什么人!”被惊动的几人迅速起身将长戈指向了付云清,警惕的望着她。“各位大哥,我是山下药商的妻子,最近因为打仗,安阳城中需要的伤药数量太大。
我今日本是和丈夫一同上山采集草药,怎奈何运气不佳遭遇了山勒蛮夷,我与丈夫在山中失散,看见此地有火光,方才试探着靠近。”
为首的伍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付云清的装束,有些不相信的开口“你这身衣服,可不像山下采药的药商。还有你脚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今日夫君本打算和伙计一起上山采药,但伙计们临时被征去了城中军营,我也十分熟悉药理,便自告奋勇想要替夫君分忧。这身劲装是为了方便采药穿上的,脚上的伤口是逃跑时被山勒蛮夷砍伤的,夫君也受了重伤,我夫妻二人逃得性命已是不易,也不知夫君现下境况如何。”付云清一脸凄凄惨惨戚戚的神色,期望这几人能相信她的说辞。
为首的伍长和同伴互相对了对眼神,仔细打量了一番付云清,露出了贪婪的表情。“小娘子如此可怜,来,过来坐坐,吃些东西。”
付云清心中咯噔一下,这眼神代表着什么她很清楚,现下她受了伤,若这几人想对她做些什么,反抗也只是徒劳。怎么就忘了用泥土遮挡住自己的颜容,付云清不由得有些后悔。
“赶快过来啊,小娘子赶了这么久的路难道不饿么?”那伍长似是有些不耐烦,起身来想要将付云清拉扯进屋中。
付云清暗叹了口气,是你们逼我的。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凌厉,付云清待走近团坐一起的几人后,以十分快的速度扬出了随身携带的石灰粉。
几人不察,纷纷中计,捂着眼睛一时哀嚎不止。付云清抽出匕首,运起最后的劲力插向为首伍长的心脏,一击毙命,那人惨叫戛然而止。
“混账娘们儿,她杀了伍长,追!”剩下的几人十分愤怒,毫不犹豫的追了上去。付云清咬牙跑出了一段距离,惊喜的发现竟是下山的路。
“咔嚓”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西,付云清冷不防间被绊得直接滚到了山脚下。“什么人!”怎么又是这句!摔得眼冒金星的付云清抬起头,一看顿时愣住了:只见不远处一片连绵蜿蜒的营帐,呈椭圆形分布于方圆十里。
迎风飘扬的旗帜上黑白分明的写着两个大字:大凉。
身后追来的几人放肆的笑开,“你倒是会选地方,自个儿跑到了我们的大营。”嘶,浑身皆疼的付云清撑着身子坐起来,心中不禁感到哭笑不得,找了半天没有找到,这会儿倒是自己撞上了北凉的援军大营,是该说她运气好还是不好?
“见过岑校尉!”身后几人收敛了笑容,连忙抱拳行军礼。“这姑娘是什么人?”名为岑校尉的军人开口问道。“这人一定是细作!她杀了我们的伍长!”
其中一人赶紧回到,另外几人连声附和“是的,伍长被她一刀捅穿了胸口!”“这娘们十分凶残,杀人不眨眼,想必是受过严格的训练!”
“哦?果真如此,来人,将她收押,暂时关入营中木牢,我去禀告大帅。”这校尉听闻后也懒得多加辨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若真是细作,也算他立了一功。
付云清被押着走进了军营,来到一处木屋,押送的士兵将她丢了进去后径自离开。坐在角落,付云清反而显得十分冷静,只要没当场砍了她,就还有机会见到那位大凉的统帅,不过像她这样倒霉的人,世上怕是也没有几个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不知道长风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