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一一恨不得打死他。
可是不用她打死他,第二天早上她就发现了张爸的不对劲。张爸一夜没动,躺在床上没有动静。
张一一喊了他半天,他闭着眼睛哼都不哼一声。张妈狠心不管他,张一一一咬牙一个人拖着他出门去医院。
她家在这条街道的中间,临近大路的建筑都拆了,废弃的砖头堆满了道路两旁,平时根本就没有什么汽车进来。
张一一身高不过一米六几,拖着一个一米八几的大汉累的她浑身是汗。幸亏早上寒冷,路上没有多少人,张一一也省的尴尬。
她才回来没几天,南城也没有哪个可以使唤的上的人有车。在路边站了有好几分钟,张一一感觉到肩上扶着的人慢慢往下滑,鼻尖的呼吸越来越弱,她哑着嗓子喊了张爸几声,对方除了痛苦的呻吟,没有任何反应。
张一一告诉自己要冷静,可是她也就是一个22岁的人,甚至没有任何社会经验,这件事情发生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会崩溃。
颤抖着手翻着手机里可能联系的到的人,来回来回几遍,终于打通了那个电话。
几分钟后,一辆红色的奥迪从外面开进来。
顾斯南直接把车停在了两人面前,张一一和顾斯南一起把张爸弄上了车。这一段路很窄,顾斯南开的很慢。他听见车后面传来的轻声呜咽声,低声安慰道:“放心吧,你爸爸一定没有事情。”
张一一头埋的很低,低的恨不得埋到自己的膝盖里。她现在只有坐上了车才敢哭,或者说只有这个人过来,她才感觉自己有了庇护,才有哭的权利。
到了医院,门口早就有医护人员在那里等着了,看着张爸被拉走,张一一赶紧跟上去,顾斯南一把拉住了她。
顾斯南在那双肿眼泡里看见自己的脸,眼睛不由得下垂轻轻转开。“我在这家医院有个朋友,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张一一听见这句话后身体好像才慢慢回温,哑着嗓子说,“可是我刚刚都、都快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了,我以为。。。。。。”
“你只是太紧张了,放轻松,叔叔现在在里面急救,你跟进去也没有什么用。”顾斯南摸了摸张一一的头,指了指医院门口的早点摊,“呐,你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去那里买两份早餐。”
张一一看向他,顾斯南无奈的指了指脸上根本不存在的黑眼圈,谴责道:“我昨晚两点钟才睡的觉,你四点钟给我打电话。我现在不仅早饭没有吃,而且很困。”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找不到人了,所以才麻烦你的。”
“所以你给我去买早餐吧,我现在去休息区补眠,有什么事情告诉我。”
张一一一直垂着头,额前的刘海遮在眼前,挡住了顾斯南的脸。
“好,我去买早餐,你去休息吧。”
张一一拢了拢大衣的衣襟,顶着寒风出去。
背身的一瞬间,在眼眶中打转多时的眼泪终于落下。
张一一计划了多年,她曾经想要在自己最美好、最成功、最璀璨夺目的时候,向那个人告白。为此,她保留了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塑造了一个冷漠高傲的张一一。
就在昨天,她还曾光鲜亮丽的出现在他们面前,享受着他对她欣赏的目光,那样她几乎以为她已经和他站在了同一世界。
可是现在,这个穿着拖鞋和睡裤,头发乱七八糟,脸色枯黄黑眼圈突出的女人,一下子把她打回原形。
我心上人喜欢的是像紫霞仙子那样的人,而我只是白骨夫人,一旦没有了鲜丽的人皮,我就是丑陋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