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杨仁天就向杨文礼请行:“大当家,趁着天气晴好,我想今天就回去接家人,请你恩准!”
杨仁天是怕夜长梦多,趁着少爷松口了,就赶紧回去接来家人,所谓富贵不还乡,辟如锦衣夜行,如今他的生活条件好了,他就想接双亲来尽孝了。
杨仁天家的家庭条件当然不好,不然也不可能把他从小卖入杨家为奴了,杨仁天现在有独立带院子的大屋,有十亩良田,有一两七钱白银一个月的俸禄,算得上是富裕中产之家了,比他父母肯定要强上许多倍。
之所以是一两七钱白银,是他五个奴兵,每天值岗放哨有两钱白银一个人的俸禄,加上他自己的七钱,就是一两七钱白银了。
杨文礼想了一下说道:“可以,每次回去两个人,带上你们的奴兵回去,到我家接了我的家人来,嗯把我做实验用过的木螺杆、铸铁螺杆,挤压机、杨刀钢模、制弓用的模具以及我记录的骨瓷试制资料,全部带来,其它不能带来的全部毁掉。
你代我传话,告诉老夫人,我们杨家就作为租屋算了,全部租给茅山冲的佃户,我们每年去收一界租子”
杨文礼事无巨细的叮嘱清楚了,他不打算再回茅山冲了,因此,那些先进技术以及工具就要全部带回这里,免得泄露了秘密。
这次杨仁天是和杨仁地两人一起走的,杨仁地工作比较清闲,回去十天半月不会有影响。
回去还是沿着来时的路回走的,沿着蕲州的边界走,远离州城,不怕碰上官兵。
一行十二个人,都是全副武装,完全没有伪装,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根本不怕有人敢拦路抢劫。
路过柳树坝的时候,杨仁天与杨仁地还特意去了那座山神庙,庙里的小乞丐已经不见踪影了,不知去了哪里?可能他们之中又有人饿死了吧!
两人感慨了一番之后,又重新上路,又走了几十里,终于到了杨仁天家里。
杨仁天家里是典型的赤贫家庭,两间破烂的版筑茅屋,摇摇欲坠,恐怕一阵大一点的风就能吹倒。
杨仁天站在家门口久久伫立,眼眶里的泪水好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涌,擦干了又有,一点不见少。
近乡情怯,六年了,整整六年多了,他由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到如今已是花样青年,可是记忆中的家还是一点没变,不,好像更破败了。
这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家里这么穷?父母每天起早贪黑的做事,换来的却是肚子都填不饱,连自己这个亲儿子都只能忍痛卖掉。
恐怕正如少爷所说,特权阶级太多了,朝庭沉重的赋税,全部加到了我们这些贫苦家庭的头上了,因此,是下雨天背稻草,越背越重,总有一天,会压弯腰,压断骨,再也没有从新站起来的机会。
自己是幸运的,遇到了少爷,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天纵之才,他的目光深远,是自己可以一生追随的主人。
感怀良久,杨仁天用衣袖擦掉泪花,深呼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踏入了家门。
此时正是晚饭时候,两个熟悉而又苍老的身影正背对着他,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子边吃饭。
杨仁天的父母年纪比较大,两个年长的哥哥,早已成家另过,正因为他们年纪大了,所以养不活他,只得忍痛把他卖了,目的只是想他活下去。
扑通一声,杨仁天双膝跪地,以头点地哽咽道:“双亲在上,不孝儿给你们见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