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大姑娘,是个病西施,”杜思轻叹一口气,“我也许久未见了。”
管沅微一沉吟:“杜姐姐,我长姐前些日子就病得厉害,我看了也是不忍心。既然如此,我先送我长姐回去,看灯只怕不能陪杜姐姐了。”
杜思点点头:“也罢,下次我单独请你,给你发帖子,可别再推掉了。”
“一定!”管沅笑应。
吩咐了灵均留下来禀告母亲,管沅便同管洛一起回府。
管洛脸色苍白,双手冰冷,不知是被冻病了,还是怎么回事。
“先回府。然后再找人请大夫。不过今天元宵佳节,只怕肯来的大夫不多。”管沅淡淡吩咐。
她接了管洛这一桩事,便是为了避开杜思,否则她才不愿理会管洛如何
管洛如今那个样子,都是自己作的。纯属自讨苦吃。
马车行进在热闹繁华的街市上,管沅靠着车壁,挑帘子观看街边花灯。
突然间“嘭”一声巨响,震动后便是呼救的声音。
“失火了!失火了!……”由最开始几人的喊叫,马上扩散成此起彼伏的呼救。
管沅感觉到马车骤停,心中一惊:“怎么回事?”
外间的车夫声音颤抖:“前面。前面……”便没有了后文。
管沅拉着灵修就出了马车,只见火势迅速蔓延开。
两辆马车,管洛在前她在后,那根挂满花灯的木桩,不知怎地就断在管洛的马车刚刚过去的时候。倒下拦hrefhp///hanenguiqi/>寒门贵妻最新章节</a>在她的马车前,无数灯火甩到对面酒肆的帷幔上,蔓延成烈烈大火。
而车夫已逃得不知所踪。
马儿怕火,此时疯一般地挣扎着。管沅连忙拉着灵修躲开,想要后退逃跑。
谁知在这并不宽敞的巷子里,火势太凶。漫天火光,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遑论辨别哪里是没有火的出口。
管沅和灵修掩住口鼻。避开倒下的木桩花灯,一步步后退。
“喀拉”,断裂的声响在头顶响起。管沅心下暗道不好,想拉着灵修避开,谁知还是晚了
“姑娘!”灵修看着自家姑娘被烧断的梁木砸中脚踝,连忙想搬动梁木。
然而灵修也不过是个十四五的丫头,哪来这么大力气?
“姑娘,你怎么样。这可怎么办?”一向沉稳的灵修,此时也经不住慌了。再不走。火势蔓延开来,就真的无处可逃了。
可是姑娘被压在这动弹不得。她该怎么办?
管沅疼得汗如雨下。她知道,此时就算把梁木搬开,自己的脚踝也只怕受了重伤,根本走不得:“灵修,你快走,赶紧找人来救火!”
“不,”灵修本能地拒绝,“我要是走了姑娘怎么办,我不能丢下姑娘不管!”
“你不走,没人来救火,我们都是死路一条,快走!”管沅用力把灵修一推
前世她拖累了灵修和灵均,如果这辈子真的那般不幸,还是逃脱不了不得善终的命运,她不能再拖累她们,不能!
灵修哭着喊着不肯离开,而管沅却觉得,自己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了,甚至出现幻觉
她怎么可能在这火海中看到他,一定是临死前的幻觉。
还记得第一次相见,庐陵水患时,她严肃认真地泼了他一盆冷水,指摘他那张看似完美的药方,究竟有什么不合时宜的地方。
后来他同她道别,她站在庐陵的田垄上作画,天有些迷蒙的蓝,他轻骑简装,飞驰而来,却又累马骤停。
“下次再来庐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到这田庄和老伯说一声。”她的语气疏淡有礼,却也只能疏淡有礼。
她一个小娘子,说出这样一句话已是极限。
然而他却告诉她:“我大约不会再来庐陵……”
沾了朱砂的笔仿佛有千斤重,从她如玉雪白的手心滑落,天水色的裙裾添上一点血红,刺目地蔓延出绝别的沉重。
而今,在最后的关头,她蓄满泪水的眸中,倒映出他挺拔依旧的身姿。
周围的火光似乎淡去,只余她含着哽咽的呢喃:“我以为,再不会见到你,到底还是上天垂怜,让我见你,最后一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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