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会如此,我是李之祺啊,当年咱们在秦园赏花论诗你可曾记得?”李之祺问道。
陈沉推脱道:“真的……不记得了。”
“居然会如此。”
“是啊,李兄,我这弟弟忽然抱病,脑子都坏了,连自己亲生父母都记不得哪还能记得你?”陈澈在一旁说道。
赵纯也从后面走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位手持长枪的护卫,刚刚赵纯扔出的长枪便是来自于此。
那赵纯生得粗犷,明明应该是养尊处优的世子,却活像久战沙场的武将,虽然身着华服,却丝毫无法遮掩那尚武的气息。
“如何啊李兄,虽说我们赶走了你的好友陈清,这不给你又带来一个文采更甚更有才气的陈沉,够意思吧。”赵纯走到李之祺身前低头说道。
李之祺与陈清也算是烟花之地的好友,这次特邀陈清一起本意便是想拉陈清一把让他多认识些西京城出色的年轻后辈,以便日后与陈家的嫡子们抗衡,结果从来不参加文人集会的陈氏兄弟和乾亲王世子突然横插一脚,乱了赏月会不说,更是赶走了陈清。
结果现在又带了不知是真傻假傻的陈沉过来,摆明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只是对方势力太大,李之祺也只能唯唯诺诺,暗自隐忍。
“世子知我钦佩陈沉兄弟的才气,今日能把他带来,我定是感激不尽。”李之祺看了看对面的陈沉说道,“只是陈兄好似忘了很多事情啊。”
“忘了事情没事,会作诗就行了,听说洛小姐也在这,我们这不是让陈沉过来表现表现嘛。”
不远处,一位被众人簇拥的美丽女子正在默默看着陈沉的一举一动,她那细弯的眉毛和轻点的绛唇惹得周围无数适龄男子的倾慕,长年受文化熏陶养出的特别书香文气,在那些只晓风月玩乐的富家公子眼里,就像仙女的青丝拂过,不忍亵渎却又欲罢不能。
这位女子便是陈澈嘴中的洛小姐,西京城大文豪洛籍之女洛宁,与陈沉有着婚约,却好似对于这个未来夫婿相当不满意。
在洛宁看来无论是陈沉的身份还是文人脾性,都配不上自己,不过他父亲看好陈沉,说以陈沉的才气稍加努力,他日必能在仕途上有一番大作为,自己也没法违抗。
不过现在看来,这份婚约应该可以作废了,洛宁看着浑然没了风骨的陈沉,心中暗喜道。
“陈沉,还愣着做什么,这么多西京城的青年才俊,大家闺秀都看着呢,快趁着这赏月饮酒的好时节做首好词,给我们辅国公府长些颜面。”陈澜在陈澈的示意下向陈沉要求道。
“是啊陈兄,已经好久没有见识到陈兄的新作了。”西京府尹曹廉之子曹崇在一旁说道。
“我不会啊,可能以前我会,现在我是真的不会啊。”陈沉强忍住拿古今诗词打他们脸的冲动,摆手推脱道。
“欸,大才子不给面子吗?这么多人呢,难道是嫌这锦溪楼赏月会分量不够,嫌在场的俗人太多?”陈澈也起哄道。
“我是真不会。”陈沉继续推脱道。
“陈兄莫紧张,随意发挥,只要与中秋佳节搭边即可,对你来说真不是难事。”李之祺发现陈澈他们的目标似乎根本不是自己,心中轻松了不少,乖乖站到了陈澈这边,为难起陈沉来。
“对啊,有些才名便开始摆起架子来了。”周围的人被煽动后也开始起哄。
陈沉被凑热闹的人逼向天台边缘的写作处,那里摆了几个圆凳几张长桌,笔墨纸砚样样齐全,还有书童在一边候着。
没有别的办法,陈沉只得坐下,提笔,看着眼前的宣纸,说实话陈沉到现在为止还不是很习惯写这里的字,更不习惯用毛笔,他心中默默跟上天打了个赌,赌在场之人无论是陈家人还是赵家什么的人都只是想让自己出丑,而并不想闹出人命,只要装得更疯,必能躲过这一劫,若是此次大难不死,日后必能有更大的自由……
陈沉正襟危坐,提笔盯着宣纸开始发呆,众人都伸着头准备欣赏陈沉的大作,不远处赵纯和陈澈站在一块,“陈兄,陈沉要开始动笔了,这厮怕不是真傻啊。”
“哼哼,他那种人,文人的名气面子是第一位,也就是所谓的名士之风,以前一有诗会必是最好出风头的一个,这段时间被咱们羞辱成这样,以他那倔犟的文人脾气必会忍不住落笔打我们的脸。”陈澈面色阴沉道,“也得谢谢那不长眼的李之祺,给了咱们机会,摸摸那陈沉的老底。”
“哼,你说他图啥,就为了让你们放松警惕,以便自己好在太学入学之时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赵纯推测道。
“应该是的,他很清楚,我们这些嫡子是不会让他进入太学的,毕竟出了太学就能出仕,我们不能给他与我们夺辅国公爵位的机会。”
“那么,若这次他是装傻,此人就不仅仅是有才气,而且相当有城府了,你们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赵兄对我们陈家的事情倒是相当关注。”陈澈转头笑道。
“必须啊,谁让咱们是好朋友呢……”
而另一方面,陈沉提笔半天,周围人都在催促他快写,他却忽然又放下笔,拿起面前的壶中酒,仰天一饮而尽,名士之风不好说,至少活有一种令人扼腕的壮烈感。
“大哥,他喝酒了,他居然喝酒了,陈沉可是滴酒不沾的啊,这次他一下次喝了一壶。”陈澜跑过来对着陈澈说道。
“不可能。”陈澈说着便向陈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