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纵使再为震怒,该来的始终要来,面对必须接受的失败现实,陈澈只得重重一叹,向在场的各位承认道:“其实那封悔过书我从未见过,上面指纹的真假我也不知道,我是因为嫉妒陈沉诗词之优才起身这样讲的,刚才误导各位了。”
全场大多数人都噤若寒蝉,陈澈的地位摆在那,纵是有再多鄙夷与不满,敢当着他面说出来的人终究还只是少数。
“好!陈澈公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啊,值得我们桌上陈清借鉴,毕竟才德兼备是做家主候选人的首要考虑啊。”白万乘在后面带头鼓掌道。
“对对对,好……”不明就里的各族青年们,跟着白万乘起哄起来。
见到如此情境,王觅作为陈澈为数不多的好友,也只能忍着火气,默默坐在原地。
陈澈并没有承认悔过书是自己找人仿写,再让陈沉画押的,他也绝不会承认,“至于这首词,我敢以性命担保是陈沉所做,陈沉确实有装疯卖傻之嫌,至于他与严懿之勾当,我……我只是怀疑,没有证据,至于我刚才发的誓,既然我还有怀疑,就让上苍来辨真假吧。”
陈澈是有苦难言,现在就算他全盘托出一切合理怀疑,也只会将他自己的负面形象越描越深,还不如收声道歉,之后再徐徐图之,他看向陈沉,眼中充满着复杂的情绪,若是后者继续咄咄相逼,那么自己在齐国本就不怎么样的名誉恐怕要愈发一落千丈了。
陈沉此时与陈澈对视着,心中盘算着该如何运用这主导权,是赶尽杀绝,还是留下一线和气,面对这个曾经想以毒药毒死自己的人……
一旦陈沉继续抽丝剥茧,陈澈杀害奴仆,虐待兄弟,栽赃嫁祸以及借刀杀人的事情都会被扒出来,陈澈的心狠手辣与无才无德也都会展现得淋漓尽致。
一旦如此,陈澈定会落得个凄惨的下场,给陈家带来如此耻辱,莫说是争夺爵位,便是被陈完扫地出门也丝毫不会令人感到惊讶。
事实上陈澈心中已经放弃了,以他对陈沉的了解,如此耿直清高之人,便是不针对自己,对于这些事也定会讲得明明白白,陈澈在抬头与陈沉对视时,就抱着最坏的打算……
“唉……”陈沉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放弃了下死手的想法,毕竟陈澈想杀想羞辱的并不是现在这个自己啊,既然他真是一心向佛之人,那便当是我佛慈悲,给他留个余地吧。
“得亏我知道冬破未死,否则今日我定不罢休,这仇冬破会自己报的。”陈沉心中默默想道。
思虑至此,当着西京城地位崇高的数位官员的面,当着西京城大多数的文人与世家子的面,陈沉嘴里缓缓说道:“其实陈澈说得不错,我确实是装疯,因为我不想做什么西京第一才子,也不想争什么爵位,我就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平凡人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娶妻生子,不希望任何人打扰,至于之前说陈澈逼我画押之事,倒是确有此事,我们在府中常会如此玩闹,并不知道那指印是不是我印的那一个。”
“……”事情出现了陈澈意想不到的反转,让他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不过其发展方向是好的。
“以德报怨吗?怎么生了场病,反而变得天真了。”陈澈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道,身体刹那间一松,两腿发软差点倒下。
“当然,代笔之事我陈沉绝对没做,其中定有什么误会,希望大家能够给我做个见证,不要再让流言横行了。”陈沉坚持原则道,他现在心里也很虚,毕竟陈沉也不是圣人,心中也有那一丝丝的后悔,怎么刚才就没有心一狠把这陈澈给直接扳倒呢……这只要有个万一,就是后患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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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真无聊。”远处的白万乘无法理解道,“明明就能直接把陈澈逼到绝境,他居然放弃了,长得像个女子,怎么做起事情来也这样妇人之仁。”
“是啊,我还以为陈清这下子能坐收渔翁之利呢。”司马阆也抱憾得想拍桌子道。
陈清也是只能长叹一声,多留了个心眼道:“会不会这陈沉就是怕我坐收渔翁之利,才留下这一手的。”
“有可能,陈沉要是将陈澈的下作勾当全部说出来,不仅陈澈会倒霉,如此耿直折了陈府名声的陈沉自己也定会受牵连,到时候不就只剩下陈清你了吗?”李之祺顺着陈清的想法考虑道。
桌上另一名商户之子不解道,“他不是说他不争爵位,只想过平凡人的生活吗?”
司马阆对说话之人的天真报以无奈的冷笑,“他说不争就不争啊,在座的有人信吗?现在他身后站着的可是大齐皇帝啊!不争?说什么不想做文人,我看他的意思是他不仅是要争,而且是要抛开文人声誉不择手段地争。”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本来也许因为庶子身份还不好争,现在……哼哼。”同桌之人说道
“啧啧啧,要真是这样,是不是早日找人把这陈沉弄死,比较直截了当啊。”白万乘摸着下巴道,不一会,他自己就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别当真,顽笑话,顽笑话。”
只是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