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给院门关上,王妙落笑容僵住,接着板起脸看向已然发现她回来了的李横:“横哥儿?你不是应该在族学上课么?怎么在家里?”
李横坐得端正挺直,从王妙落推开院门那刻起,他就准备好了说词,只见他指了指自已的鼻梁,理直气壮道:“母亲,儿又被打了。”
王妙落怔了怔,快速迈近李横的脚步顿了顿,顺着李横的手指看向李横的鼻梁,发现红肿得厉害,她一下子心疼地叫了起来:“又是族长家的五少爷?!”
李族长家三房同住,尚未分家,李诚光在家中排五。
“是。”李横平静地点下头。
“那个小王八羔子……”王妙落气愤地骂了句,骂一半察觉李横正认真地听她骂,她忙把后面的小流氓吞回肚子里:“你怎么又招惹他?”
李横甚惋惜王妙落没继续骂下去:“儿未曾招惹那小王八羔子。”
听着李横学舌骂李诚光,王妙落皱眉道:“你没当面这般骂他吧?”
李横往原主记忆找了找:“不曾。”
王妙落松了口气儿:“那这回又是因着什么事儿?”
上回李横被踢下水病倒,李诚光的母亲李四奶奶事后来过李横家,把李诚光故意欺辱李横之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说成了都是少年间的玩闹,不小心玩过头所致,说会归家说说李诚光,也让王妙落说说李横,往后要专心学业,莫要玩心太重了。
王妙落虽知实情约莫不是李四奶奶说的那般,可李横能不能在族学里念书,到底就是李族长的一句话,她忍着气顺坡下驴,送走李四奶奶后,看着躺着床榻上发着高热的李横,她是眼泪止不住地掉。
“儿刚进族学,便遇到李诚光与他的庶兄庶弟,儿不想同他们多纠缠,便想走过去,岂料李诚光拦住儿的去路不说,还打了儿一拳头。”李横平铺直述,好似说着旁人的事儿一般:“然后,儿便回家来了。”
王妙落听着,觉得李横跟上回被湿淋淋抬回家不太一样,那时儿子中间醒过一回,一醒一见到她,立刻哭得唏哩哗啦,跟五岁时找不到父亲时哭得一样惨,此次再被打,倒是镇定得很。
这般一想,王妙落再想李横养病的这几日,回想了再回想,蓦地发觉儿子自高热退了醒过来,似乎与落水前的儿子有些不大一样。
人是没变,可言行举止有些不同啊,特别是此时此刻这副犹如天塌下来也不怕的镇定模样,她儿子从前可不具备啊,相反怯懦胆小,夜里丁点动静都能把儿子吓得缩进被窝里发抖……
李横被王妙落沉默的眼神儿盯得有些发毛,他搁下手里的《中庸》,起身将视线似是被粘在他脸上的王妙落扶坐在另一张圆石凳上,他再坐下:“母亲有话儿便说,儿听着。”
王妙落瞬间回神儿,她霍然站起:“横哥儿,咱们下晌到土地庙去!”
李横懵住:“土地庙?”
“咱们去上香叩头,去去晦气!”王妙落越说越觉得可行,她儿子这般反常,说不定拜过土地公土地婆,儿子就能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