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一改往日的肃然,此刻含笑四处打量这屋舍内里,庄禹请坐她只管颌首偏就是不坐。直到,她期待一见的女子缓步而来,她的双眸才动也不动盯着来者。
沁姝听闻庄禹大哥此时携来服侍过兰儿的丫鬟柳月儿,与庄禹大哥有言在先,她得与月儿见上面,由月儿姑娘教习她琴棋书画乃至得体的举止,如此便与伪装周兰儿骗出鸨母,他们一众兄弟就好动手,劫取鸨母的钱银而后便离开应天。
事关紧要,沁姝闷闷不乐,面上忉忉难散也得出来见客。
二位女子家相见,沁姝倒也无甚稀奇,只觉着柳月儿稍有几分姿色,描眉画腮,浓艳的也能瞧出几分俏丽。如此别无其他,毕竟初初相识。
然,柳月儿却大不同。她见着的村姑装束的女子,面上淡淡脂粉擦抹亦与周兰儿一模一样,仔细打量都难辨真伪。
“小姐!”柳月儿一个福身问候,而后抬首瞧见沁姝,眸光烂逸,清澈见底。
吓了一跳,沁姝立时怔怔的不知所措,晷刻,她才想到待客该有礼,不禁有模学样,也朝月儿一个福身。“沁姝见过月儿姑娘。”
说话之声略有不同,月儿是听出来了。可这沁姝竟个朝她施礼令她哭笑不得。“罢罢罢!奴婢也不同小姐绕弯弯。只是小姐身未死因何乔装改扮,落魄到了这儿,今个却还得与奴婢生分了,求小姐也别这般打哈哈,令奴婢与你猫戏老鼠般逗趣了可好!”
“你…你说甚话,我…我是沁姝,不是周兰儿,月儿姑娘千万别误认了。”沁姝琼眸大睁,说话间更细细打量这奴婢丫鬟却红装精致,膏发银簪,胭脂浓抹,出落的不似丫鬟,反倒有些大户人家小姐的模样。
当然,月儿也没少细看沁姝,不仅沁姝与周兰儿一个模子,且村姑模样却身姿娉婷,袅袅娜娜,柳腰纤纤,那桃面韶容,赤唇留鲜,瑶鼻端丰,秀眉细细,琼眸墨瞳。也没怎的描眉画腮就这般丽质,再精心一番装点必定就是曾经应天第一美周兰儿素日之时的模样。
“小姐莫要隐瞒了,月儿知道你那隐晦之处的记号,除非你是旁人,否则我必能瞧出。”转眸肃然再复回瞧向庄禹。“庄大哥可曾瞧见过小姐的右臂弯处有一胎记,生来如此,永世相伴,她若不是小姐必定不同,若是那胎记定然还在。”
“胎记?”沁姝眨了眨琼眸,凝眉思忖间,她倒干脆自个就揎起衣袖,那右臂弯就宣露在月儿和庄大哥的眼前。
分明就没什么胎记呀!月儿依然不信,她纤手执起沁姝那比沁姝韶容更白皙雪滑的玉臂,左瞧右看,翻来覆去,待确信不存周兰儿验身的胎记她才信了这女子真个就是村姑---庾沁姝姑娘。遂,柳月儿不再福身,抱拳便施礼赔罪道:“方才月儿错把姑娘当做我家小姐,此番验明正身是月儿多心了,请沁姝姑娘莫怪。”
人家只是疑惑,自个又与周兰儿一个样貌,别说这柳月儿疑惑,就算当日庄禹大哥救回她时也错把她认作周兰儿,如此,月儿小心谨慎了些怎好与人见气,故,沁姝立时摆摆素手。“不打紧,谁让沁姝与那位周兰儿一个相貌,你们认错着实寻常。哦!听闻庄大哥说你是周兰儿身旁的贴身丫鬟,且颖慧恬静,今日前来特教习我模仿周兰儿的举止行为的?”
月儿颌首。“的确如此。”
“那好,既然来了就烦请月儿姑娘不厌我这乡下庸俗女子愚拙,一会担待着些令我好生细细求学。”沁姝暂且挥去心扉的苦痛,她得庄大哥的优渥庇护,如今到了回馈之时必然依计行事,助庄大哥劫富济贫大事可成。
“那般月儿就惟有从命了,小姐…啊!沁姝姑娘请带我去你闺房,你我速速研谋举止之法,至于琴棋书画需得长久时日研学,故无法成行了。但,沁姝姑娘学会得体举止应该不难,再设法令沁姝姑娘模仿我家小姐的清音发声,必定就不辜负庄大哥的盛邀了。”那月儿原来说只消两回便能教习沁姝学得周兰儿的本事,原来如此。
庄禹虽然心下觉着欠缺不周,但时日紧迫,总是这般耽搁下去,若有那么一天鸨母瞧出月儿不妥,对她下毒手可就害了月儿了。自个也应承过一众兄弟说好统摄他们去湖广一带寻个山深林密的地儿重新构建山寨的,如此怎好再食言?
就算他等段虎兄弟从京师复回应天与他一道查探出襄龙教的秘辛,他再来应天同段虎戮力同付也不迟。
方才去庖房做了些山珍小炒欲管待尚未用晚膳的庄大哥与亟亟赶来的月儿时,岂料那月儿就与沁姝姑娘不在这屋了。“庄寨主,月儿姑娘呢?”
庄禹思绪复回。“你且先个去歇息,恐要多一会她们才能停歇。不若让我留下等她们完事之后再将菜热热端去沁姝闺房好令月儿用晚膳。”
说来好笑,庄禹也会做菜?从未用心研习过吧?但,杨展明日还有要事出门,不能久候,早些去歇下也在理。而况,庄禹大哥不谙做菜之法,但沁姝姑娘会呀!在他杨展的调教之下,沁姝近来的菜艺大有长进。“好!那属下就告退了。”
一扬手,庄禹道:“去吧!”
待杨展告退,庄禹便坐下独个心绪飞扬腾跃,所思所想近来冗杂之事。
那边,沁姝的闺房,月儿穿衣打扮一新就是要沁姝瞧瞧她的衣貌,再个瞧瞧她面上的涂脂抹粉,而后便是教习她如何行止端庄,说话发音都得细腻柔婉,直到越发与周兰儿出声七八成相似了,月儿才舒眉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