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阔地迥,晴日炤灼。榜舫俊游,江南盛景。嵇浒携一胖一瘦两随从再度从京城风尘仆仆赶来应天。沿途好生赏玩春日生气,乘舫渡江,此时便登岸寻一酒肆投了。用罢午膳,去了厢房,还未中觉,一胖一瘦两随从便入了他的厢房里。
“公子,且听小的一句好劝,今次就当来应天游玩几日,而后还是早些赶去边塞吧!”瘦随从打京城赶来之时沿途多有劝说。
嵇浒微眯双眸,面上淡淡笑意可见。“既来之则安之!你们又多心了可不好。我既然应承与秦龙大哥一道追查襄龙教之秘辛,自然不能食言。严五你也别操心,待我与秦兄见着面自有定论。”瞥了一眼胖随从。“许良且照我说的法子知会那缘来酒肆店小二就可,我三日后前去。有秦大哥相伴,这回非得小心应付,查他个水落石出。”
“那庄禹可怎的查探?”瘦随从相问。
嵇浒略作思忖随口即道:“你去知会鸨母,问她可有庄禹的行迹,若无我也不急一时了,迟早与他见上决一死战,而那会我定当诚邀秦龙大哥祝我一臂之力再将败寇庄禹拿下投去大牢,之后拜求钱府尹永世禁锢他,得机斩杀了事。”
谋划精当,嵇浒心下坦然便闭上了双眸,不欲同胖瘦两随从多言,中觉寐下,下昼他还得独个出去闲玩,领受江南、这繁华应天的市肆街巷。
……
珠市最大娼寮人声鼎沸,香脂腻腻,醉生梦死。南来北往的好色之徒尽皆汇于此处,不乏老中青,这些男子个个笑逐颜开,搂搂抱抱;那些浓粉艳抹的娼女欲拒还迎,依依附附。花酒浓郁,歌舞升平。
寻去最靠里的“解语轩”,严五一路避之那些上前的娼女,口中只说要拜会花魁的丫鬟‘柳月儿’。自然,那些不识趣的娼女即刻让道。
月儿正用心服侍新花魁---孟见巧,且来客显贵,锦衣华服,天庭饱满,虽是年轻才俊亦不乏雄姿傲然。
那尊客微眯双眸,静坐椅上,细瞧花魁的曼妙舞姿,一技罢了,再显琴艺,果真皆属上品。
“好!见巧姑娘果然冰雪聪颖,不枉在下这三百两纹银一个时辰,明日在下闲时再来,这会就告辞了。”言罢,那尊客就抱拳道别。
真真凑巧,严五待尊客离开后才立在解语轩外拜求一见柳月儿。那柳月儿与孟见巧耳语几句便朝轩门走来。
额眉微蹙,月儿瞧见嵇浒曾常常派来与她联络的严五时这才开腔问话。“嵇公子赶来应天了?”
“是!我家公子命小的来求见月儿姑娘,说由您知会鸨母盼求早些寻得庄禹的下落,如若早就寻得不妨早些告知,我家公子必定与你们一道设法对付那贼人。”
侧身乾笑,月儿估摸着嵇浒对庄禹寻得一位与周兰儿一般模样的女子---庾沁姝定然不知情。让他们两个相遇,只怕别想了。“自是要禀报妈妈的,你且安心回去,月儿晓得该怎么做。还请嵇公子耐心等待些。”
严五朝月儿拱拱手示意。“有劳月儿姑娘,那在下就先行告辞。”
目送严五离开,月儿一个转身,讥笑尚留唇角一丝一毫,回面,争奈孟见巧双眸直直盯着她呢!
显然慌了心思,月儿敛去不该有的丝丝毫毫面色,代之和颜悦色,极尽安帖心中杂念,蹴蹀向前,近至见巧身旁。“小姐,是否换件新衣裳?”
不想见巧眨了眨水眸,光闪闪瞧她,面色有些诡异,似笑非笑。“月儿,你近来是不是打算做些轰轰烈烈的大事来?”
月儿再难掩饰,又眼一抽,唇角一颤。“没…没有…小姐怎的胡乱猜测呢?”
“你瞒不了我。”见巧侧首越发盯着她。
“小姐多心了,奴婢一丫鬟能做什么大事来?”她侧颜看去别处。
美眸一眨,纤细的柔荑取出绢帕,试了试角睐之处的泪花。呜呜咽咽,见巧竟个黯然垂泪了起来。
“小姐怎的了?莫要悲伤,有甚心事不妨说与奴婢听,兴许奴婢可替您解忧。”月儿恭顺地垂首说话,时不时偷偷抬眸上瞧了她两眼。
抹了抹涕泗,嘘嘘几声,孟见巧放下绢帕于身旁的几案上。再清咳两嗓子,这会墨黑的双瞳就瞪着月儿。“你与我不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