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父亲的离开,林三无心疼。
虽然这个男人没有给他一个温暖的家,强大的支撑,但是,他在骨子里依旧爱着这个男人。
可是,这病不代表林三无会在他的坟前哭天抹泪。眼泪早就被这个沟槽的生活消磨殆尽。
林三无在二柱子和王逗逗离开以后,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了一会那个新起来的坟包,然后就走向了段老师家。
段老师今年已经快六十岁了,老两口,妹儿没女。
幸好有点民办老师的退休金。一个月一千三百多一点,勉强能够维持生活。
这一千多快钱还是大家伙去市里面抗议争取来的。
把自己的棺材给了林三无的父亲,段老师不后悔。
想当初,段老师来到这个村长,没房子没地,还是三无他爹让出来一间房,住了好几年,这份感情段老师一直记着。
“段老师。”林三无站在门口喊。
院子里晾着红辣椒,葫芦条,土豆干,都是一些准备过冬的菜。
林三无往里面走,随手拿了一块土豆干放在嘴里。
段老师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林三无一眼,没说话。
他知道,三无来不是说谢谢的,因为这个小子从来也不会说谢谢,他只会把这些记在心里。
“有事,”段老师问。
段老师的女人拿了两个小板凳放在房檐根下面,大黑狗匍匐前进,来到林三无的腿边使劲的蹭他的裤腿。
“这张照片上的人您认识吗。”林三无把照片递给了段老师。
段老师接过来照片,看清楚背景以后,手有些抖。
林三无看的清清楚楚,但是没说话。
“人我不认识,倒是,我知道这里面的事,
虽然我也是听说,没什么根据,我觉得你也有必要知道。
对不对,是不是真的你就当做一个故事。”段老师说。
林三无点头,拿出来一支烟,递给了段老师,自己也点燃了一只。
林三无的父亲叫林文月,是熊岳会计学院的毕业生。
那年月,初中生都少,更别说是大学生了。
林文月回来以后,直接就被安排到了公社,当了公社财务所的主管会计。
听起来好像不咋地,但是,在那个年月,手里头有经济大权是相当牛逼的。
一年以后,乡里面相应上面的号召,修建松花河水库。
因为这是一项极其重要的政治任务,所以必须挑选根红苗正的人过去。
从拿铁锹干活的人,到上面的领导,全部都要经过政审。
林文月因为素质过硬,根红苗正,脱颖而出,成为松花河水库的总管会计。
松花河水库是一个大工程,当年干活的人,最多的时候将近一万人。
多少人都想当这个总管会计。
因为每个人心里头都清楚,随随便便动一下手指,别说自己后半辈子,就是儿孙都不用愁了。
可是,林文月铁面无私,眼珠子瞪的一般大,谁想要错花一分钱,他敢和你拼命。
为这事,得罪了不少人,但是,林文月依旧是我行我素。
后来,也不知道咋滴,工地出现了塌方,伤了三十多个人。
上面就开始查这件事,最后说是有人贪污公款,以次充好,造成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