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面色阴郁的接过茶杯,却是迟迟不见喝上一口,良久的沉默后到底还是意难平,在嘭的一声将茶杯往左手边的矮几上一放。
“你们都下去吧。”周清秋扫了眼角落处循规蹈矩低垂着头站着那的两名丫鬟,沉声吩咐了一句。
得了吩咐,两名丫鬟毕恭毕敬的倒着退出了屋子,由始至终表现的都非常安分守己。
身为下人,她们心里头都很清楚,像这种世代勋贵的深宅内院都藏着不少的秘密,想要在这里存活下来,那就必须深谙一点,就是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
“嬷嬷,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墨紫鸢那个贱人了?明明她都已经死了,一直以来我兢兢业业,劳心劳力的替他打理着这侯府上下。可是他呢,这么些年来心心念念的始终却只有那个贱人。难道在他的心目当中,我还比不过一个死人吗?”
到底要深到什么程度的怨念,才能让一个平日看上去端庄娴雅的侯府当家主母流露出如此狰狞可怖的表情……
周清秋看着眼前双眼赤红,冲自己声嘶力竭的抱怨的女子,无声且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命!
“夫人,老婆子我说句真心话,当年你就不该那样对待鸢姨娘,以至于寒了侯爷他的心。”既明知道知侯爷一门心思的都扑在鸢姨娘的身上,就不该做出那些惹恼侯爷的事情来,平白的蹉跎了夫妻间的情意。
虽说当初这门婚事是由媒人在中间搭线,最后经两家的长辈做主订立,在此之前夫人和侯爷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最初成亲的那几年两人的感情也还算是不错的,琴瑟和鸣谈不上,但至少也是相敬如宾。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府外,侯爷都给足了她作为侯府主母该有的尊严和恩宠。更甚至是大公子刚诞下没多久,侯爷就向陛下上承了一道折子,为大公子请封了世子之位。
说实话,那个时候只要谈及忠勇伯府的这位嫡出小姐,外人无不是艳羡和嫉妒,说是嫁了这么好的一位夫婿。
“男人三妻四妾原本就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还是像咱们侯爷这样的身份。当初您既同意了由着侯爷将那鸢姨娘娶进门,事后又何必去做那些捏酸吃醋的小家子事儿来。这没得辱没了您堂堂定远侯当家主母的身份不说,还疏远了你和侯爷的关系。左右你才是侯府主母,侯爷再怎么的宠着那鸢姨娘又能如何,她那身份摆在那里,总归不过是个妾,您才是侯爷明媒正娶的妻,日后这侯府还不是要给世子爷的。”
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周清秋看着江氏这个样子心中也是万分的心疼。
只可惜她这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言江氏虽然耳朵听进去了,但是心底却接受不了,完全没有起到任何的缓和作用。
“嬷嬷,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曾经我也有过幸福美满的一段时光……可是这一切在那个女人出现后皆化作成了虚无,再不复存在。”江氏满含怨恨道,眉眼间染上了浓浓的戾气,“当年不过只偶然的一次相遇,他便无法自拔的深陷其中,对那个贱人山盟海誓许诺一生。凭什么?他在对另外一个女人付诸真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和他相伴度过的那些年又算是什么?”
这些年,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当初她没有故作大方的妥协,任由姬谦城将那个女人娶进门,那么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当年我就不应该让那个贱人进门,更不应该由着她生下那个孽种。”伴随着这一番话落下,江氏扬手将矮几上面的茶杯挥落在地,眼神中透露出骇人的寒光,看上去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
哪怕是伺候几十年的周清秋见了都不由得身形一颤,随后担心隔墙有耳被人不小心将这些话听了去,忙劝道:“夫人,看在老婆子跟了你这么些年的份上,您就听老婆子一句劝,别再想着法子对付小公子了。当初鸢姨娘那件事好在知情者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侯府才得以平静如初。若是有朝一日让侯爷他知晓,只怕是……”
说到这里周清秋再度无力的叹了一声息。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祈祷当年那件事永远深埋地底,不被人挖出。说真的,若是让侯爷知道鸢姨娘真正的死因,她简直不敢想象整个侯府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不会的,嬷嬷放心好了,侯爷他不可能会知道的,绝对不可能会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自己,江氏不断的说道,“当年那些知情者我早已经让人暗中处理干净了,这世上除了我们以外,绝对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周清秋内心却并没有安心多少。
虽然那件事事后处理的是很干净,但俗话说的好,纸终究包不住火,世上没有完全不透风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