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殷稚熄了灯,侧躺着把自己蜷在被窝里。
不过一时半会儿没注意手机里的动态,群里的消息就已经到了99。
几百条消息殷稚懒得返回去看她脸上反射着荧幕的光手指直接在键盘上敲打:我问过我妈了她说可以。
沈亮:呃,大姐头
沈亮小心翼翼的,似乎欲言又止。
殷稚愣了愣:什么?
沈亮:我们刚刚讨论了一下,一致认为到别人家里吹拉弹唱还是不太好
殷稚:
殷稚:所以?
童泯:所以我刚刚打电话问学校借了音乐室。
殷稚:到手了吗?
殷稚寻思,多半没那容易吧。
恒阳七中的教导主任姓鲁名刚,生得浓眉大眼,一副凶相。最关键的是,他还有人群之中最为显眼的发型,一副光头,脑门儿上连一根毛都找不到的那种。因为脾气跟名字一样刚得不行,所以人送绰号“恒七鲁智深”。当然还有别的诨号,江湖亦称“卤蛋头”,不过怕被听到没人轻易敢说。
究其原因听说是上一届的某学长曾经不小心说漏嘴了,被鲁主任拿着扫把满校园追着打。
鲁主任平生最恨的就是不务正业不求上进不思进取的学生,像殷稚这样的,要不是她是女孩子,只怕在鲁主任眼皮子底下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眼看就要月考了,还借学校的音乐教室,这不是不务正业是什么?
鲁刚多半会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之后再把他们撵回家去写作业。
然而童泯却说:教导主任让我明天早上去他那儿拿钥匙,他亲自给我们送过来。
殷稚:
沈亮:
魏峰:
试问他们何德何能,有一天还能让教导主任大清早带着安全帽,骑着自己的小电驴,专门赶到学校来给他们送音乐教室的钥匙?!
不愧是年级第一,市三好,当之无愧的教导主任心尖宠!
沈亮在群里感叹:这就是被大佬疼爱的感觉吗!
不过没人理他。
殷稚第二天起了个大早,放假过后的学校空荡荡的,住在附近的男孩子趁着这个时候在恒七的操场里打篮球,寂静的楼道里隐约能听见些回声。
她径直上到三楼,轻快动听的音乐穿过走廊,那样紧凑的旋律,落在耳畔却是珠落玉盘似的粒粒分明。
音乐教室的门大开着,也许是怕打乱这串悦耳的音符,殷稚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看见童泯正坐在钢琴前闭眼弹奏。
袖子高高挽起,露出雪白的皓腕。童泯今天没有束发,及腰的长发就那样披散着,殷稚看见她左手戴着那晚得到的银镯,纤细的手指灵动的像舞者的身姿,在黑白的琴键上跳跃着。不需要用眼睛看,似乎每个琴键的位置都烂熟于心。
不知道她一个人在这里弹了多久,鼻尖累出些晶莹的细汗,可她好像很快乐,脸上更是不加掩饰的愉悦。
沉浸在音乐里的她不再柔弱,比起平时更多了些飒爽。
跟她做同桌以来,殷稚还没有见到过童泯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这是第一次。
那是发自真切的,而不再是恰到好处的。
殷稚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地聆听,直到她指尖落下最后一个音。
童泯缓缓睁开眼睛。
短暂的安静里听到一下下清脆的掌声,童泯有一瞬的错愕,她抬起头:“你来了?”
“真想不到你还会弹钢琴。”殷稚走过去,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来,“擦擦吧。”她倚在钢琴前,“你到多久了?”
童泯喝了口水,接过她递给的纸巾:“一个小时吧。”
殷稚震惊:“你在这里弹了一个多小时?”手不累吗这?
“嗯”童泯支吾地说,“因为平时不怎么摸得到。”
上回难得去酒吧碰一次,还被你逮着了。
童泯在心里腹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话,童泯从纸盒里拿了一节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字。
殷稚不得其解:“你在写什么?”
童泯专注地:“我觉得需要在他们来之前制定一个计划,省得浪费时间。”
没过多久,沈亮他们也陆陆续续地到了。
“这是分工。”童泯指着黑板,“我们部分人留在这里,其余几个去救助中心拍摄。”说完,童泯抬抬下巴,“殷稚你带他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