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少年的问题,渡厄便没有立即解答而是仔细的打量着他有些冷淡的反问道:“你想救她?”
听见渡厄避而不答,那青衣少年心头一阵怪异,“有何不可”
渡厄无奈道:“这事我们都不能管。”
“为何?难道要坐视不理吗?”那人目光锁死在渡厄身上,心中有疑问万千,他心知渡厄并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但不知为什么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万事自有因果,事事变化无常。”
“听不懂,你这么神神叨叨的,上辈子八成是个和尚,算了,既然你都说不管了,那我也相信你,反正我知晓你决计不是那种见死不救之人。”青袍人将手背到脑后,伸展了手臂,对着渡厄笑言。忽而,化作红雾消散于空气中。
渡厄怔愣的坐在木椅之上,腰背挺直的僵硬:这人就这么相信自己吗?
他修佛数年,有人夸奖他是天生修佛的好料子,也有人埋怨他墨守成规事事都依着因果办事,不通情理,不讲人情。方丈缘空大师曾说过他年幼时性格顽劣,对待事物毫无敬畏之心,也曾夸奖他德行具备,行修合一。
世事万物对于他而言就如同那水中月,雾里花,他时常觉得自己置身于万物之外,超脱于凡尘之中。
对于陵言他有歉疚有怜爱但始终不会越雷池半步,他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划分的清楚明了,第一个世界中的那个吻已是在越界边缘,他给予陵言表面的温柔的同时他的内心却是空洞的寒冷,他时刻克制自己唯恐不能自持,即便是现在,他心里已经很清楚这人就是陵言,但他胆怯的只想维持这种相敬如宾的关系。
对于陵言,他究竟该将他置于何地?
与刘掌柜拜别之后,他便领着那枚朱砂,不过,现在应该称其为陵言了。
渡厄撑着一把烟青色的油纸伞,两人并肩错落着漫步在细雨朦胧之中,陵言好奇的四处张望着,路上行人踏着泥泞匆匆行过,时不时能穿过陵言的身体惹来其一阵欢喜的笑声。
他似乎玩上瘾了,一会从这人身上穿出一会儿又钻进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装模作样的附和着那些人的动作和唇形,把自己当做那个人来演绎,见陵言似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物,又要从伞里钻出去,渡厄只好伸手拉住他,一温一冷的两只手搭在一起,蓬勃的阳气在一接触道缥缈无主的灵体时就彷如为其灌入了充足的生命力,使其整个人都活过来一般。
陵言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影子,半晌,嘴巴还微微长大,渡厄轻抬起他的下巴将他微张着的嘴巴合起,又迎来陵言更加震惊的目光,仿佛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动作太过奇怪,渡厄将手背到身后手指不由得握紧,抿了抿唇,“口水要流出来了。”
另外一只手还浅浅的攥着陵言,但握的很轻,只要两个人中有一个人有所动作,这一道微弱的防线,顷刻间就能被打破。
雨中,两人一路上都很静,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路上的行人匆忙的奔走着,没有人注意两人这小小的举动。
雨丝渐渐变缓,淅淅沥沥的。
渡厄立在冥铺前将油纸伞收了起来拿在手中,转过头对着正在拿衣袖擦拭头发的陵言说道:\"还记得这里吗?\"见陵言摆头,不由得紧蹙起眉头,陵言的记忆有损时不时就会忘记一些事,现在甚至已经记不住几天前发生的事了,再这么下去,陵言会逐渐迷失自我,最终自毁。
但在下一刻便松下了眉头,摆了摆脑袋:罢了,有自己在总不会看着他自毁的。
阴雨天一般的店铺早早就闭了门,冥铺自然也不例外,甚至还得要更早些,渡厄曲指轻扣木门,敲了三次每次三下,很快便有人回应,\"谁啊?今日不开业了。\"
“店家,叨扰了,我之前在您这买过黄符朱砂,今日上门是有事相问。”
门缝被拉开一丝,里面阴沉沉的透不过气,那人疑惑道:“什么黄符朱砂,我们这几日没卖过这些啊?”
“那您这里可有一位头发斑白,身高不过六尺的老先生,前两天还在店里坐堂的。”
那人听了立刻觉得外面的人是来闹事的,不耐的打发道:“去去去,我们这里就我一个坐堂的,哪来什么老先生,一边去,别来捣乱!”
渡厄便不再问了目光沉沉的转过身,他没想到连同那老先生的身份竟也是蒙骗自己的,他为何要将陵言送到自己身边,是因为自己的至阳之体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