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告假后,皇上、恭王、太子殿下相继送来些补品药材表示慰问,皇上也派了太医请脉。李丞相曾来探望一次,但不见李小姐同行。
我来京城已有半月,在坊间也算混了个脸熟。
原来,李丞相属意卓家二公子——也就是小公爷,想把女儿嫁与他。只是小公爷与恭王交好,恭王与太子不合,李丞相虽两边不靠,但结亲一事也不能马虎,便一直拖着。
话说持国公卓家,可谓当世公卿大族之首。嫡长子卓丘为任拓阳军主帅,骠骑将军;衡阳军主帅向从生也是持国公的得意门生。次子卓修远官拜大理寺少卿,嫡长女卓毓秀为孝廉公爵府长媳,次女卓盈芳虽待字闺中,但因其貌美无双、才情无双,早已声名在外、名震京城。
与墨尘和好后,我去马厩,看那匹小公爷的马。不到半个时辰,我便在马鞍里找到一封信,打开一看,竟是一份名单。有几个我认识,是晋阳军里排得上号的人物。我誊抄一份,便放回原位。小公爷迟早知道我的身份,到时候,我还得把马还给他。
我来京城的前半月,李朔溪随母赴祈山礼佛,墨尘生辰那日才回京。这几日,墨尘抱恙,她便来的更勤些,巳时过来,申时才离开。照顾墨尘之事,自然不用我再费心。她来时,我不想见她,毕竟没什么立场;我也不想躲起来,毕竟我没做什么亏心事。
她巳时来,我便辰时出门;她申时走,我便酉时回来。她一般由后门入,我由正门出。倒像她是在偷情,我是这正规的女主人似的。
近日,我发现个好去处——天音阁。
我原是不怎么喜欢看戏的。弥笙甚爱。我便陪他一起图个热闹。从前,我只觉台上咿咿呀呀吐词不清、腔调古怪,不好听也不好玩。我想弥笙大概是少时在战场上闷坏了,才会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如今,我却是欲罢不能。
我原是想找个消磨时间的去处,恰巧路过天音阁,见阁中红台高柱、热闹非凡,便进来了。我这人,天生哪里热闹哪里钻。
台上演的叫《牡丹亭》,又称《还魂梦》。我本听不惯唱腔戏词,但故事实在引我入胜。为情而生,为情而死,只要相爱,死者可以生,生者可以死。只要有你的地方,哪怕是阿鼻炼狱,亦如天上人间。
或许是因为我情路不顺,从此,我便爱上这戏台上的虚无浪漫。
《牡丹亭》连演三日,我便连观三日。只是,我每日出门,总觉得有人跟踪。我原以为是太子找上门了,但几日无事,我便认为是自己疑神疑鬼。
第三日,我照例前来,坐我前日买定的位置,哪知管事告诉我,这位置换人了,请我移驾。
我心情本就不好,在府里受了气,出来还得受气。“我昨日离开时便定下了,怎么就成别人的了?”
管事自知理亏,抱歉道:“客官今日的茶点,本店全免,还望客官体谅。”
我原不想为难他,起身欲走,还没来得及拿走桌上的折扇,一只纤纤玉手伸过来,便将我的折扇扔到地上。
我瞪那人一眼,竟是位容貌鲜妍的富贵小姐。她轻睨我一眼,便一脚踩在我的折扇上。
“你——”